頂點小說 > 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91章 見錢眼開
    今日的偶遇,是一場無比巧合的巧合。

    沈煙寒是臨時決定來的淨慈寺,梁一飛也如是。

    數日前的夜裏,他被秦月淮找上門打傷,之後,人也不得不修養在家。

    這樣的事,他在梁父梁母跟前自不會實話實說緣由,只尋了藉口說醉酒摔倒。

    梁文昌信不信且不論,至少一向信佛的梁夫人對比深信不疑,且來過淨慈寺參拜,幫他求神拜佛去除煞氣。

    梁一飛逐步康復,梁夫人便於前日來了淨慈寺還願,並特意邀梁一飛同行。梁一飛顧及即將北上出使大金,將有極長一段時日無法陪伴年事已高的梁夫人,思考後,便應了下來。

    這纔有,偶遇到沈煙寒仗義出手、替人說話的一幕。

    她總是這般愛恨分明、勇氣可嘉,幾年前在聽風茶樓隔壁的脂粉鋪,她也是這樣,才十歲出頭的年紀,就梗着脖子與調戲陸苑的醉酒歹徒對峙。

    “阿煙。”

    甫一見沈煙寒由內出來,梁一飛就情不自禁地喚她出了聲。

    聲低而沉,綿長悠遠。

    其中,既有思念,又含愧疚。

    可四目交匯,沈煙寒只驚詫了片刻,便迅速路過了他。

    她身體的語言再是明顯不過。

    梁一飛不由心中一沉。

    他見沈煙寒疾步上前,像抓什麼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轉身看她的秦月淮,催促他:“我們走罷。”

    她當初的遭遇是真,方纔她與那琪兒所說也是真,梁一飛捉着她腳腕壓着她時,她是何等萬念俱灰、恐懼滅頂,此刻,她就對梁一飛如何避之不及。

    不過,沈煙寒沒料到,下一刻,秦月淮就從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沈煙寒一顆心往下沉,手中的空空如也給她帶來一份悵然若失。

    不過,她這份悵然並沒有徹底升起,秦月淮就擡起手臂,擁住了她的肩,將她整個人緊緊籠罩在他的大氅裏。

    他朝她溫聲:“走罷。”

    沈煙寒這才明白秦月淮的意思,他這樣的一系列動作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沈煙寒心裏滿意,朝他點了點頭。

    身後,梁一飛第二次的“阿煙”沈煙寒置若罔聞,只是加快了離去的步子。

    在大殿中放置好給齊蘊的長明燈一是一炷香之後,秦月淮問她:“直接回去,還是……?”

    沈煙寒回他:“還是再去看一眼那個姑娘。”

    他們再去琪兒的廂房時,那位姑娘的母親正在關房門。

    見沈煙寒出現,她快步走向她,鄭重其事地朝她施了一禮。

    沈煙寒也回她禮,率先問道:“琪兒姑娘還好嗎?”

    “好着呢,好着呢,剛剛睡着。”婦人連連點頭,並由衷感謝:“小娘子,多虧了你方纔那一番話,琪兒這才終於想通了……我……”

    頭髮斑白的婦人哽咽住,擡起袖子拭眼角情不自禁涌出的淚。

    沈煙寒被她這個模樣搞得眉頭微蹙,又勸人道:“你別這樣說,她想通就好,你好生照顧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同婦人說了一會兒話後,見天色不早,沈煙寒便同她道別,打算與秦月淮打道回府。

    但沒行幾步,就聽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

    “只要大師你能幫我們弄來喫食,這都算我們的香油錢,若是不夠,我們還能再奉上一些。”

    沈煙寒和秦月淮駐足,側頭一看,果然,就是方纔在琪兒房間說風涼話的那位方臉官。

    他的夫人正拿着一個錢袋,往僧人手裏塞。

    僧人沒接錢袋,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不是貧僧不願意給施主喫食,實在是寺裏沒有多少糧食。”

    那官夫人一臉焦急,“我們願意花比市價高得多的價錢買,大師幫忙想想辦法罷。”

    僧人無奈搖頭,“雪崩之後,下山的路被滾落的滑石全堵住了,我們也出不去,實在是運不了喫食上來。”

    “那就讓我們餓死在這裏麼?”

    “我們也沒辦法。”

    幾人你來我往,一方請求一方拒絕,拉拉扯扯中,沈煙寒轉了轉眼珠子,腦中靈光一閃,當即朝那邊高聲道:“誰說沒有法子了?”

    秦月淮見她一副心懷鬼胎的機靈樣,輕提了脣角。

    沈煙寒一句話成功將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那官員見說話人是她,眉目一驚,然後撇臉鼓了鼓腮幫子,一副想問她又氣在頭上不想理睬的矛盾樣。

    沈煙寒鼻腔中輕輕哼了一聲,胸有成竹地朝他們走了過去。

    行到他們跟前,那個官員的夫人看了丈夫一眼,主動開口道:“小娘子,你有法子弄到喫的?”

    沈煙寒不答反問:“你們在這山上幾日了?”

    “五日。”那夫人誠實道,看她或許有辦法,又朝她主動說明情況:“下山的官道前幾日就堵住了不通車,我們於是一留再留,本是準備走下山的,可前日又發生了雪崩,連小路也堵了。”

    “現如今這寺裏滯留了不少人,喫食上是越來越差,前兩日尚還有飯菜,後來就只有粥,我方纔去香積廚問過,今晚約莫還會是白水粥。我們餓着就餓着,可我閨女有孕在身……哎!”

    似乎是確認她所言不差,寺裏的僧人說了聲阿彌陀佛。

    沈煙寒便問僧人:“這裏現在一共多少人?”

    僧人回她:“今日早膳時我們施了八十六碗粥。”

    情況聽得差不多,心中有了數,沈煙寒垂眸想了想,再擡眸後,就直白問那夫人:“你們身上有多少錢?”

    這時,那黑着臉的官爺接過話:“你能找來多少糧食?”

    但凡是他開口,沈煙寒就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她一改對着他夫人的和顏悅色,冷聲道:“不管我能弄到多少糧食,也改變不了你現在身上的錢就不值錢的事實。”

    “你……”那官員氣得吹鬍子瞪眼。

    “我沒說錯。”沈煙寒一派拿喬,“你不買也罷,我這就走了,我自己留着慢慢享受。”

    說完,她當真轉身,拉着秦月淮就走。

    一、二、三……

    “慢着!”

    身後果真傳來聲響。

    沈煙寒勾了勾脣,但是腳步連頓也沒頓一瞬,而是大步流星地繼續往前走着。

    那官員見她不爲所動,一咬牙,說道:“三百貫,能買何物?”

    沈煙寒這才停步,與秦月淮互相對視一眼,這才慢慢轉了身,接着重新朝他們走了回去。

    她沒回答那官員的話,而是朝寺裏的僧人說:“煩請大師去通知一下滯留在這裏的其他官老爺們,如果還有人像這位老爺一樣想買喫的,就都到這裏來,我統計一下錢財。”

    僧人定定地與她對視一會,最後說了聲阿彌陀佛,轉身走開了。

    沈煙寒見他走到不遠處喚來了一個小僧,他朝小聲附耳說了幾句話,那小僧看過來一眼,隨後連點了幾下頭。

    沈煙寒這裏也沒閒着,她朝那對夫妻道:“煩請夫人你去取銀子和紙筆,我需要做個記錄。”

    夫人點頭,正要走時,她丈夫拉住她,問沈煙寒:“你當真能弄來喫的?”

    沈煙寒再回想了一下她和秦月淮前來的路,確認往返沒有問題後,胸有成竹地道:“我能今日來這裏,我的糧食自然也能被運來。”

    那官員看她幾眼,見她和秦月淮確實是今日纔來淨慈寺的人,這才放開他夫人的手腕,擺手讓她去取東西。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來了另外五個人,他們和這方臉官一樣,問了一堆沈煙寒真能弄來喫食、多少喫食之類的問題。

    沈煙寒也如方纔對着方臉官所做那樣,開口就是先統計錢財,儼然一副要看看他們有多少錢才能定下來找的來多少糧食的模樣。

    她身旁,秦月淮提筆,已經開始記錄了了起來——

    江強,一白六十貫,三人。

    陳述,五百貫,三人。

    沈煙寒走到桌邊,也不再說話,就盯着秦月淮一手好字看。

    新來的五個人不由面面相覷。

    他們心中都有狐疑,但被渲染的氛圍感染,其中一人就出了聲:“王亮,二百貫,四人。”

    隨大流,幾乎是所有人會做的事。

    一人出了聲,別的四個也就不甘落後,紛紛報出了自己能出的錢,再後,又有些人趕了過來,看前方的人都報了數,自己也就開始報數。

    秦月淮自然是一一做了記錄。

    一張紙上不一會兒就寫下了上千貫錢財。

    沈煙寒看着這些數字,暗中琢磨琢磨,最後拍板道:“每一百貫錢,保證你們一家人有一日的喫食,一日兩餐,一菜一飯。先說好,先到先得,收來的錢也是不退的,我憑你們給的錢去搞糧食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情況如此,這些人就是拿着這些錢在此地也沒有辦法,也不知道自己會留在此多少時日,自然是沈煙寒說什麼,他們只能接受什麼。

    即使有想不接受的,要反駁的,面對沈煙寒一副“你要買不買、愛要不要”的傲氣神態,也就將話悄悄嚥了下去。

    沈煙寒收了錢、點了賬,秦月淮也將收據遞給每個人。

    沈煙寒道:“我這就下山弄喫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