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94章 弱不禁風
    秦月淮叫上樑一飛走出了大殿,沈煙寒因要守着自己的果子,只能勾着脖子往外看,秦月淮似真似假的話在她耳中迴響,她眼中不由掛着擔憂。

    秦月淮那麼柔弱一人,如何能與梁一飛抗衡?若當真起了爭執,以梁一飛那般靈活矯健的身手,他可如何自保?

    沈煙寒看了他們一眼又一眼,只見殿外二個郎君並肩站着,一時都沒動作,也沒開口。

    這兩位郎君,隨意一個單單站出來,皆是能勾魂攝魄的存在,此刻站在殿外,正是寺中放粥的時辰,路過此處去往香積廚方向的一些小娘子們見到他們,就將視線落了過來,頓住了腳步,甚至有些大膽的,走到了二人附近,直直盯着他二人上下打量。

    窄袖武袍的郎君一整個人精神奕奕、意氣風發,而白衣廣袖書生模樣的郎君清雋俊逸、姿容脫俗。

    當真是各有各的好。

    一時間,還沒做個任何事,就成了衆人焦點,被不少人盯着觀摩,秦月淮俊朗的眉宇微蹙起。

    他一向低調隱藏慣了,並不喜歡,也不習慣被這般衆目圍觀。

    他緊了緊拳頭,視線對着空中再度飄揚的雪花,抱着儘快結束談話的心態,開口對梁一飛言簡意賅:“我需要你彙編一支隊伍,在明日辰時出發,修清水村至這裏的山路,方便運糧。後續他們需得護送糧隊、維持寺中治安、疏通下山至臨安府的道路。”

    梁一飛刷地轉臉看他。

    這“書生”,竟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不是沒想過組織一批人去疏路,但前日、昨日,乃至今日,他去遊說過包括僧人、香客、人力等諸多人員,他們不是說自個餓得沒力氣,便是說那塌方的路段太危險,最好還是等段時日,甚至有些二話不說直接就搖頭擺手。

    “我試過,都開口拒絕。”梁一飛道,直白問秦月淮:“你有什麼法子能組織起他們行事?”

    秦月淮朝後看了一眼佛像前的供案,梁一飛隨他動作扭頭,往他的視線看。

    上面是殿裏這些人湊一起的錢。

    梁一飛眼神一凜。

    見梁一飛已知他的意思,秦月淮轉回臉,輕勾了下脣,幽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梁一飛狐疑地盯了秦月淮幾眼,彷彿在問他:那些錢不是你們收來買糧食用的麼?

    秦月淮沒解釋,只問:“你能組織多少人?”

    梁一飛垂目思考幾息,說道:“來這拜佛的多是女眷,再除去這些常年養尊處優的人,整個寺裏能幹活的車伕、人力、僧人統共也就三十多人,組織起一半已是不易。”

    “無妨。”秦月淮答得自信,“清水村還會來一批人,到時候可彙編至你那隊。”

    到這會,梁一飛已深刻感覺到秦月淮此郎的非同一般。

    若當真是一個書生,他絕對不可能能這般泰然自若地處理這等關係百十餘號人的大事。從他的佈局、使用的方法來看,分明是有過這等組織經驗。

    梁一飛咄咄問他:“你有軍中經歷?”

    以他看來,有這等經歷過惡劣生存條件的經驗,只有在軍中才會符合。平民百姓或是即使是文官,也不可能無師自通。況且秦月淮話中還有幾個軍中用語。

    秦月淮大氅下的拳頭一緊,頓了片刻後,彎腰,塌肩,顫身,緊接着大聲咳嗽個不停。

    他內裏穿着的是書生儒服,外頭的大氅亦是沈煙寒給他備的霜白色,這樣極淺色的衣裳很能顯現穿着者儒雅的氣質,換句話說,也很方便蓋住穿着者銳利的那面氣勢。

    加之他面白如玉,天生細皮嫩肉,一咳就臉頰脖子俱紅,此刻是無論怎麼看,人都透着一股子弱不禁風。

    梁一飛:“……”

    虧他方纔看秦月淮還那般氣勢凌人,他心頭生了諸多懷疑,可這副柔弱不堪模樣,真去了軍中,恐怕沒兩日就得練得他斷了氣罷。

    梁一飛撇開了眼,留秦月淮兀自咳嗽。

    他自小練武,相信拳頭慣了,加之身份特別,被梁文昌與梁夫人特別保護着,說真的,在玩弄心計之事上,並非是箇中高手。

    秦月淮終於咳停後,轉臉看着梁一飛,語氣淡淡地直接道:“梁三郎,我勸你莫對別人的妻子心生妄念。”

    梁一飛瞳孔微縮,剛緩和的眼神立刻變得凜冽,二人之間的氛圍立馬就劍拔弩張。

    梁一飛涼涼道:“她還不算是你的‘妻子’。”

    清水村的事,他但凡一打聽就都清楚,三書六禮,但凡沒最終成完,他們這婚事也不作數。

    沈煙寒即便再如何說與沈固辭再不相關,她是沈固辭的閨女這點事實永不會改變。她有父在世,即使就是獨立了門戶,世人也不會承認他們這沒有拜過堂、敬過沈固辭的婚事,嘴毒些的,甚至還會說一句無媒苟合。

    他保持與沈煙寒的距離,只是不願再逼迫她,不是他就當真認命了,要將阿煙讓給他人。

    秦月淮直接無視梁一飛的話中有話,一開口,就衝着誅他心的目的來:“是不是,她說了算數,對罷?”

    看梁一飛臉色變沉,秦月淮又道:“待我身子好上一些時,我夫妻二人歡迎你來喫碗薄酒。”

    梁一飛的瞳眸逐步變兇厲。

    秦月淮說的沒錯。

    阿煙認誰做夫婿,是她自個說了算,以阿煙如今對此人的百般信任來看,二人擺喜酒確實只是早晚。

    他北行在即,上回沒有真強迫阿煙,心中始終繫着以此爲功勞求官家一份賞賜,但又明白,即便最後強留阿煙在他身邊,終究不算什麼君子之舉。

    可真要他心甘情願將至愛拱手讓人麼,他又豈會甘心?

    人心,就是這般矛盾。

    “你可是要北上出使金國?”秦月淮忽然問道。

    梁一飛看他,沉默以對。

    秦月淮漫不經心地提了提脣,試探道:“城中都在傳,你們這不是去接太上皇的梓宮,是帶着大周的錢財要去朝金人投誠。”

    “放他孃的屁!”梁一飛脫口飆出糙話。

    秦月淮又提了提脣,看着茫茫大雪,說了一番發人深省的話:“天災無情,途有餓殍遍野,大周民衆窮困,自顧尚且不暇……”

    最後一句“朝廷卻要給賊患送財物”他沒說,只看着梁一飛道:“北上路途艱難,祝梁三郎你功成行滿。”

    梁一飛不知此人的祝福是真是假,他只知這位瞳眸幽邃,面色平靜無波的人,堪堪讓人看也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