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119章 茶樓東宅
    木槿小心翼翼地給沈固辭端茶倒水。

    沈固辭目光盯着院門,已足足等了半日。

    繼齊蘊故去後,這是沈固辭再一次登臨這個偏僻莊子,也是再一次氣悶得胸口發疼。

    門口的“秋望園”三字狠狠刺激了一把他的眼睛。這地方與其說是個“園子”,還不如說是個籬笆牆圈出來的歇腳地,即使落在清水村這麼一個村子裏,也是簡陋到不入眼的存在。整個宅邸中,姑且帶有雅緻氣息的,是院子裏被挖出來的簡易的小橋流水,還有一處新建的涼亭。

    她就甘願住在這樣的破地方受苦受寒,也不願回府去!

    這樣的倔驢性子,也不知到底體了誰!

    沈固辭站起身,雙手負背,在檐下焦躁地來回走,眼睛始終是看着大門口。

    沈煙寒到底當初爲何離家出走,木槿從未聽她直白道明,但從沈煙寒絕口不提沈固辭半句話、對待前來此處送財物的溫蓉冷淡至極的態度看來,她也大致猜的出,這對父母並沒善待自家娘子。

    她的工契在沈煙寒手裏,原則上,她與沈固辭沒甚關係。

    想明白這點,木槿大着膽子,上前朝沈固辭道:“娘子同郎主出門時並未留話今夜是否回來,沈老爺,您不如先回去?待娘子回來後,我定告知她您來過了。”

    沈固辭心中正煩躁,不妨聽這女使這般說話。

    他側眸看她,彷彿不信她的話般:“郎主?誰是你的郎主?”

    到底是爲官數載,氣勢渾然天成,木槿畢竟是個小女使出生,沒有沈煙寒那股子渾不怕誰的氣勢,被他一雙嚴厲的眸子盯得有些發怵,但想起沈煙寒吩咐過,秦七郎既然娶她爲妻,便是一家郎主,復又重拾起底氣道:“秦七郎,秦七郎便是我們的郎主。”

    沈固辭一噎,半晌後沉沉“嗬”了一聲,“好一個一家郎主!她二人究竟是有父母之命,還是有媒妁之言?誰承認的?”

    木槿看着沈固辭一張惱羞成怒到陰雲密佈的臉,乾脆不再吱聲。

    *

    清風簌簌,落霞澄明,霞光籠在臨安府上,將聽風茶樓的影子覆在東側的屋脊上。

    秦月淮牽着沈煙寒,站在聽風茶樓的二樓窗口邊,與她並肩,看着遠近高低不同屋舍頂上的霞光。

    靜默片刻,秦月淮似無意間提到:“你看東側那個宅子,這會是看不出花果,但那家人家栽了好幾株石榴樹,每到夏季那花紅得似火,秋季還能收不少紅石榴。”

    沈煙寒點頭,看着秦月淮道:“石榴一向代表多子多福嘛,我娘也喜歡這種樹的。我還記得我們買下宅子的第一年,我就幫着她一起親自種下了幾棵。”

    倏爾,她如夢初醒般地“哎”了一聲,隨後轉頭又去看那東側的屋,“是不是就是那個宅子在出售?”

    秦月淮在她的視線盲點往後招手,聽風茶樓的一位夥計叩門走進屋來,將茶盞放在桌上。

    秦月淮問他:“東側的宅子是在出售麼?”

    夥計高聲:“可不是麼!那宅子久不住人,家主該是覺得空着可惜,準備轉手了。郎君和夫人,可是準備給買下來?”

    沈煙寒蹙着眉,沒吱聲。

    秦月淮道:“隨便問問。”

    說罷,秦月淮將視線定在沈煙寒臉上,她側臉看着窗外,黑亮的眼中落着橙霞的光,清愁縈繞。

    楊動探得徹底,左鄰右舍都走了一遍,有知情的老嫗說過,五年前來買那宅子的,是位容顏極爲豔麗的夫人,她當對方要來做鄰居便與她攀談了兩句,對方也健談,爽直回她是買給女兒當嫁妝的,可後來那夫人就再沒出現過,宅子也空着。

    若這老嫗的話是真,溫蓉雖長相不差,卻頂多算個溫婉小意,同豔麗沾不上邊,當初買宅子的不會是她。

    時間一對,不難猜出,是齊蘊去清水村之前的事了。

    本是給沈煙寒的嫁妝宅子,卻沒給沈煙寒,而是被髮賣,那麼,不是因沈固辭在氣惱沈煙寒離家出走、成婚未通過他,便是另有原因。此原因爲何,還有待去查。

    若那老嫗所言是假,這宅子大小適中,地理位置也很好,作爲他和沈煙寒往後的居處倒也適合。

    總之,不管這宅子是不是沈煙寒的嫁妝,她合該住在這裏。

    思及此,秦月淮不急不緩道:“也不知那屋子售價多少?考不考慮出租出去?”

    沈煙寒扭頭看他,他給了她一個淺淺的微笑,“若是能租到這樣的宅子,倒也方便你往後的生意。你看這屋子與聽風茶樓如此相近,聽風茶樓來來往往的人流多少,就是個百中有一人能成爲你的主顧,也是一門大生意了。我住在這裏,自然也更便利。”

    這不就是她今日看着那宅子的腹中思量麼?沈煙寒愣了下,有一種被人理解、被人支持的感動,心潮難以自抑地起伏。

    她衝秦月淮眨眼,轉頭問聽風茶樓的夥計:“你可以幫我們打聽一下麼?賣價與租金。”

    夥計看秦月淮。

    秦月淮勾了下脣角,一言未發。

    夥計當即道:“這有什麼難的?我這會兒就去,保準一會兒就把消息給你們探回來!”

    半晌過後,夥計跑回來,按秦月淮提前吩咐過的,將隔壁屋子的賣價折了個半報了出來。

    沈煙寒和秦月淮已經坐到桌旁,秦月淮給沈煙寒遞了杯茶,說道:“按照這裏的地價,倒也不算貴。”

    不等沈煙寒發問,聽風茶樓的夥計就報出了“低價”的原因:“那家家主是急着用錢,所以才賤賣的。”

    說罷,甚至雙手奉上了幾個石榴,睜眼說謊道:“還別說,那家人還真是個和善的!我這一去問消息,他就給我塞了幾個家裏結出的果子,二位客人,您瞧這果子還真是大呢。”

    沈煙寒眼睛盯着三個碩大的、圓鼓鼓的石榴,眸光微微地晃。

    話已至此,該給的信息已給完,該調動的情緒也已經調動出來,夥計看一眼秦月懷暗示後識趣退下,秦月淮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隨後若無其事地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罷。”

    “嗯,好。”

    沈煙寒站起身,路過窗戶時,眼睛朝窗外快速瞥了一眼,入目幾株石榴樹巔,她耳邊好似響起最愛喫石榴的母親齊蘊的話:“白花玉石籽的核是軟的,顏色鮮美,氣味芬芳,汁甘而濃……”

    秦月淮伸手拿過桌上的石榴,若無其事地跟着沈煙寒往外走。

    臨出聽風茶樓的門時,秦月淮因結賬落後兩步,茶樓的夥計湊上來低聲問道:“郎主,那宅子可還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