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155章 去而復返
    沒見到孟長卿,從齊國公府出來後,沈煙寒去了一趟蘭苑,隨後她還找了另幾個秦月淮可能出現的地方,最終,帶着此行唯一的收穫——一本書冊回了沈家。

    沈府前,她遇到了外出的溫蓉。

    溫蓉的面上依舊掛着素常那層得體的微笑,看起來總是禮節有加,甫一見到沈煙寒,她便先開口道:“大姑娘怎這般晚纔回家來?”

    沈煙寒看到溫蓉臉上雖極力掩飾仍舊沒有藏住的一份喜悅,想到方纔在孟府門口聽到的對話,明白溫蓉這樣開懷是因得知了李娩的消息,她的臉更冷一分。

    她不答反問溫蓉道:“那溫姨娘又怎這般晚還要出門去?是去王家夫人處麼?我爹爹可知道你這樣與她們交好?”

    沈固辭雖對溫蓉一向疼愛,但沈煙寒深知他在家國大事上的固執,他厭惡金人入骨,一定不會希望自己的妻子和與大金議和的主使秦檜、王家之流相交。

    溫蓉臉上的微笑表情一下僵住。

    而沈煙寒好整以暇,她站在沈府府門一步高的石階上,本就高溫蓉半個頭,此刻更是居高臨下視溫蓉,靜等着溫蓉回話。

    二人對視良久。

    被一個眼神冷漠的小輩這樣直接挑釁,溫蓉到底是臉上掛不住,半晌後,嗤笑了一聲,轉身走向暗夜。

    沈煙寒在她背後高聲淡漠:“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該爲沈毓想,將他的前程搭在不該搭的人身上,這樣的風險,當真值得麼?”

    溫蓉停步,揹着沈煙寒站了一會。

    她怎可能不想爲沈毓打算?正是因爲要爲自己的親兒子沈毓謀劃深遠,她纔會和人聯手,出手將沈家別的子嗣扼殺在尚未出世中啊。

    沈煙寒如今竟還來規勸她,溫蓉一時不知該說沈煙寒傻得可笑,還是該感嘆自己滿腹詩書空無用,如今雙手沾滿鮮血,人性殘忍至這般麻木。

    誰的惡都不是天生的,一切的根源都源自“不甘”二字。

    李娩心情複雜,到了秦相府後,相府的門房看了眼她的手牌,徑直給她放了行。

    見到給她遞話的王瓊,溫蓉施禮後立在一旁。

    王瓊並未叫她落座,而是身子慵懶地往椅背一靠,享受着一旁女使替她按摩肩頸,撩起眼皮看溫蓉,開門見山道:“你往後無需與李娩再聯繫了。還有,你朝她打探的秦七郎的真實身份,我這會就可以告訴你……”

    她句句語氣閒散,與朝人施捨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樣隨意。

    溫蓉站在屋中,越聽王瓊這位上位者的傲慢話語,心中越是驚訝。

    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位沈煙寒莫名其妙得來的夫婿,身後竟會藏有這樣的祕密。

    王瓊繼續雲淡風輕地說着別人的命運:“好了,那秦七郎這會也已身故,這些往事也都算埋進了土中,不會有人翻出來。你安心回去罷。”

    “已……已身故?”溫蓉反問了一句。

    王瓊掀眸朝溫蓉睇來。

    她看得出來,溫蓉雖對沈家某些人機關算盡,性子到底還是不夠決絕,同那叛主後如今愈發軟下了心腸的李娩一個模樣。

    是她很瞧不得的那種假心腸。

    王瓊冷嗤一聲,看着溫蓉問道:“怎麼?你很可惜?”

    這個質問,就像一個鉤子,一下將溫蓉的記憶拉回到數年前。

    那一年,齊蘊被沈固辭趕去清水村,她終於看到了一絲自己當家作主的曙光。可這還遠遠不夠!她清楚極了,只要齊蘊在世一日,她就永遠熬不到頭。

    最終,她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等到了齊蘊進臨安府城採辦物什,那李家布坊“特製”的布匹才如願到了齊蘊的手裏……

    那時候,看着齊蘊向着清水村回程的背影,王璋身邊那位一手操辦這些事的魏氏嬤嬤就問過她:“若沒甚意外的話,她可熬不到瓜熟蒂落了,溫娘子,瞧你這般臉色,你可是覺得可惜了?”

    此時此刻,溫蓉再看着眼前狠絕的一雙眼,這雙眼中的冷漠比魏氏有過之無不及,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本就不該存活於世的人罷了,談何可惜?”

    溫蓉可不蠢。

    在王家找到她說要與她合作時,她可不是沒有暗地裏探過王家幾個女人的背景。王瓊在汴京的那些與秦駙馬的往事,她並非一無所知。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她與王瓊感同身受。

    自己看上的優秀郎君身側之人不是自己,而是別的女子,尤其那女子還是美豔無雙的長相,豈能甘心?想必在王瓊心中,搶了秦家郎君的那位公主不該存於世,昭示駙馬與公主情誼深厚的秦小七郎就更不該了。

    王瓊看着神似自家表妹的溫蓉,聽到她這句暗含討好的無比識相的話,終於開懷笑出了聲。

    她起身走到溫蓉身旁,親暱地捻了捻她袖口上的金絲繡杜鵑,道:“我就知道,當初沒找錯人。”

    王瓊言畢,溫蓉識趣地告了辭,行出屋子,下臺階時,她迎面步履匆匆而來一位少年郎君。

    溫蓉停步,朝側方退了一步,招呼對方:“秦祕書郎有禮。”

    秦嬉本着急去見王瓊,不想倏爾聽到一位婦人稱呼他新得的職位,他一下心中滿意,就停步對溫蓉點頭致意,說道:“原是沈夫人。”

    秦嬉這個宰相獨子目中無人的名聲在外,溫蓉亦不料被他識得,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回道:“夜深露重,外頭寒涼,秦祕書郎快進屋子暖和着罷。我同夫人說的話也說完了,夫人這會空着了。”

    溫蓉這句話實則是個不顯山露水的暗示,她是想朝秦嬉表明自個與王瓊非一般的關係。

    秦嬉看一眼王瓊燈火通明的窗,果然信了,他母親不是誰人都見的人,更何況還是在如此深夜。

    秦嬉認定溫蓉是他母親的人。

    這樣一來,他甫見溫蓉時就有些蠢蠢欲動要出口的話,這下便乾脆也不藏着了。

    他看着溫蓉,笑道:“我說,沈夫人家的小娘子運氣可真不差啊,原本要嫁的郎君這會人影子也找不見,這種運氣可不是誰家都能有的。”

    溫蓉聽得一驚,她下意識以爲秦嬉說的不見人影的人值得是秦月淮,畢竟沈煙寒同秦月淮差個親迎禮,外人看來屬實也不算真成了婚,說秦月淮是沈煙寒“要嫁的人”也不算錯。

    她心中想秦嬉果真是王瓊的寶貝兒子,連這種事都不瞞着他分毫,面上冷靜道:“秦祕書郎說的是,說起來,也是人各有命罷了。”

    二人雖說的是兩件事,但一句接一句的話卻是真流暢地接上了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