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大雜院，兄妹兩個推着單車擠着往裏走。
看見師傅家門前停着師傅的三輪車，知道師傅在家，李文凱心裏鬆了口氣。
“這是大哥的師傅，呆會看見爺爺要有禮貌，要叫爺爺，知道嗎？”第一次帶妹妹過來認個路。
“知道了。”小妹推着自己心愛的車子彈了彈車坐上的積雪應道。
身後依舊跟着一羣小孩追在後面看着小妹的新車。
剛開始小妹還有些得意，可一路過來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相反有些反感起來，要還是李文凱叱責過她，她都開始吼起來了。
“師傅！”李文凱一邊停下單車一邊揚聲喊道。
聽到李文凱的聲音，西邊的鄰居週三牛周爺爺倒是從自己屋裏裏走了出來，“小李過來啦。”
“周爺爺好，吃了沒？”
“吃了。”周爺爺一邊說一邊指着李文凱師傅的屋子說道：“你師傅剛剛回來不久，估計在午睡。”
“行，那我們就先進去了，周爺爺，您要是喜歡聽曲子就過來。”李文凱想到自己挎包裏裝的收音機，想到師傅一個人聽着也是寂寞，要是有周爺爺一起，兩人也熱鬧一些，還能討論一些也不那麼冷清。
“那感情好呀。”對方一聽有曲聽，知道李文凱肯定是給他師傅帶收音機來了，一下來了精神
咿呀
師傅家的大門發現刺耳的響聲，門簾掀開，師傅那佝僂的身子伸出頭來，看見是李文凱，笑了。
“師傅，沒打攪您午睡吧？”李文凱看見師傅那佝僂的身子，有些不忍。
老人睡眠質量不高，如果醒來，想要再睡回去那就困難了。
“沒呢，老了，哪這麼容易睡着。”師傅說道。
“爺爺。”小妹推着單車上前喊了一句。
小妹不像李文凱是對方的徒弟，所以小妹不跟李文凱一樣喊師傅。
不過李文凱感覺小妹喊爺爺也是不錯，從師傅的笑容就能看出來，師傅很高興。
老人就這樣喜歡小孩。
“哎，快進來，外面冷。”師傅從五官也能看出來，兩人是兄妹。
“爺爺，我扶你。”小妹看見爺爺從臺階下來，停下單車走上前去，扶着對方手臂。
“好孩子，爺爺還沒到那種地步，放心，爺爺自己能行。”師傅撫摸着小妹的垂直烏黑的秀髮溺愛地說道，“快，把單車拿到裏屋來，別被人偷了去。”師傅一看這麼漂亮的單車可不是老舊的二八大槓，要是被人偷了去，想找回來可就難了。
李文凱讓兩個先進去，停好自己的車後，周爺爺也跟着在身後，四人一起進來。
小妹坐在爺爺身邊。
“師傅，你喫飯了沒？”李文凱邊說邊把自己打包的滷肉放在桌子上。
“喫過了。”
“那就留着晚上喫吧。”李文凱說道。
“你小子不是說有戲曲聽嗎，你錄音機呢？。”週三牛聽到李文凱師徒兩人在那聊着日常，急不可耐地看着李文凱好奇地問道。
“你個老不死的，我徒弟什麼時候說過有錄音機了？”錄音機那多少錢？
大幾百塊呢，而且還要工業券。
自己徒弟這個月才升的8級工，還沒發工資呢，就是發了也不夠好吧。
他哪知道剛纔李文凱在外面跟對方說的話。
“是不是冤枉你愛徒，你自己問他，是這小子自己跟我說讓我過來聽戲曲的。”沒收錄機你讓我過來聽什麼戲曲，難道你小子唱給我們聽？
李文凱看着大家過來之後，整個房屋立即有了人氣起來，師傅的精神也活躍了不少，看着兩人在那裏打嘴仗，把挎包裏早就準備的老人收音機拿了出來。
擴音喇叭點了一半，大功率喇叭，最適合聽力不好的老年人，大指針屏幕上面有三個小段點頻率更多選擇。
高低音旋鈕，側面是調臺旋鈕。
“這收音機怎麼這麼小？”周爺爺驚呼。
收音機：別看我個小，我嗓音可大了。
收音機他見過，都是四五十公分寬，高三四十公分，而眼前這個卻只有課本這麼大。
“進口的嘛，外國人東西當然是精巧一些。”李文凱的師傅看着眼前的收音機說道。
李文凱想說，這是國產熊貓牌子，不過只好保持沉默。
“原來如此我說呢，咱們自己可做不出這麼精巧的東西，這老外的科技確實比咱們要強一些，這個咱們得承認。”
周爺爺看着李文凱拿出電源線插了上去。
“這裏是電源線，在家的時候可以插上插座就行。”李文凱一看，來到柱子上的一個插座插了上去，開機，把音量調節慢慢調大，再旋轉着調臺旋鈕。
機子開始發出沙沙的響聲，李文凱慢慢調搜索。
穿林海跨雪原氣衝霄漢！
抒豪情寄壯志面對羣山。
洪亮的唱腔傳了出來。
李文凱一聽反正不是流行歌曲，習慣性地調了過去。
“哎！就剛纔這個，快！”師傅一邊跟着哼了起來，發現沒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徒弟調過去了。
“師傅這是……？”
“這是京劇《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選段，趕緊調回來！”
“好久沒有聽了，以前小時候都是在前門大街那邊梨園行聽的……”師傅半閉着眼睛，手指關有節奏地輕輕釦着椅子跟着哼了起來。
“就是，正聽着高興呢，你真是。”週三牛正聽着高興，發現被人調臺了，更加焦急。
李文凱只能調了回來。
“這聲音真清楚，沒有想到這小小的喇叭聲音竟然這麼大，老外的東西就是好……”周爺爺看着李文凱師傅。
“別說話！”師傅明顯對周爺爺的話癆開始嫌棄。
李文凱把電流線從插座上撥下。
看見兩個老人瞪着自己，李文凱解釋說道：“師傅如果在外面，可以用電池。”
說完把兩節電池拿了出來裝了上去。
聲音恢復。
好在曲藝很快就結束了。
李文凱這纔開始教師傅使用。
其他的都沒動，也就是調節一下調臺旋鈕而已，很快就掌握了。
“老傢伙，你收了個好徒弟。”週三牛羨慕地說道，真身回去了，說晚上再過來聽。
“師傅，我今天過來，還有一個事，就是我在南池子大街管慶西巷3號那是買了一個院子，今天想帶師傅過來幫我掌掌眼。”李文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掌眼？”師傅看着自己老弟，“又不是古董有贗品，房子掌什麼眼，地段價格合適就行。”
“師傅，我想請你這個燕京老炮過去瞧瞧這個傳統的老四合院正點不正點呀，所以要藉助您的火眼金睛。”李文凱說道。
“行吧，那走吧。”師傅從箱子裏翻出一件看起來有些新的大褂穿上，再收拾收拾，右手提着自己心愛的收音機，左手牽着小妹出了門。
路太遠天氣又冷，騎車不適合，最後三人選擇坐公交車，把小妹的單車推到周爺爺屋裏幫忙照看。
到朝陽門內大街等了十幾分鍾後，坐上了公交車往西，公交車上，師傅坐在座位上聽着收音機電臺裏的另外一個曲子，悠然悠然哼着曲子。
師傅今天出來難得穿了一身新衣服還有半舊的布鞋，小妹坐在爺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