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月25日傍晚。
北省趙縣高村大隊，李文凱老家。
各家各戶都開始收拾房前屋後，有些生產隊都開始殺豬，準備過年了，小孩們在巷子裏追逐打鬧私下裏討論着誰的年衣服漂亮。
一股濃烈的春節氣息。
離春節還有4天時間，跟幾十年後不同，現在小孩的年衣服都是家裏大人自己手工縫的。
家裏有條件的大人則開始到供銷社剪布回來給家裏孩子做新衣服。
李文凱的小叔李建安剛剛從生產隊下工回到家裏，聽到村裏的廣播點名自己說燕京來信。
“媽，估計是小凱又來信了，我去拿。”李建安看着自己的老媽葉蘭英說道。
“去吧，再給村長念念，再回來說給我聽。”葉蘭英一聽是大孫子的來信，來了精神。
這個月都來了兩次了，每次都是寄些東西，那紅紅像胡蘿蔔的東西還有幾瓶罐頭，都是供銷社裏從來沒有見過的好東西，那個用小碗封起來像年糕的透明東西，自己也吃了，真好喫，軟軟甜甜的，很適合我這種沒牙齒的老太婆。
不過自己也不能跟孫子搶東西，現在都被媳婦收了起來，說到春節再拿出來喫。
“知道了。”李建安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洗一下滿身的泥土就向大隊公社的廣播站走去。
在葉蘭英等待中，半個小時後，李建安終於回來了。
“信裏寫了什麼？”葉蘭英關心了說道。
“信裏主要說小凱工作沒有時間，今年春節就不回來了，還寄來了一張匯款單跟一些布票、糧食和相片。”李建安說完，把糧票布標出來，一邊的愛人看見了，瞪大了眼睛，接了過來說道：“這可是全國能用，這布票這麼多，夠咱們全家每人做一件新衣服了。”說完看着一邊的婆婆說道：“孩子他爸，你明天就跟隊裏請假，到鎮裏剪些布回來，給媽也做件新衣服。”愛人劉蘭花說道。
其中布票有10張，糧票就更多了，有整整100斤的全國糧票。
這是李文凱用外匯券在黑市裏跟人換的，自己一張不留全寄給小叔跟奶奶了，也算是幫自己前身孝敬家人。
“給孩子們做吧，我一個半個身子都入土的人了，穿什麼新衣服，倒是你自己，這些年也沒幾件像樣的衣服，現在有條件了，就多給自己做幾樣。”葉蘭英說道。
“再給孩子他爸也做一套，年初二要回外家沒有件像樣衣服都不像樣。”
大人的衣服可以在鎮裏的栽倒縫店裏做，要得快的，加點錢就行，小孩自己回來做就行。
只見李建安接着說道：“還有幾張照相，小凱這一次匯的錢可不少，整整有三百塊錢，說是香江的姑媽匯的，總共五百，小凱留了兩百。”李建安說完，把一張李文凱跟小妹在天安門拍的彩色照片拿了出來。
“我就拿一百，剩下的兩百你們的，這分配算了，你們佔了點便宜。”老人悠悠說道，想到現在大孫子已經是8級工，心裏才舒服些。
夫妻兩人也知道，雖然媽媽說要一百塊錢，不過在以後的日子裏，如果自己實在是困難或者是孫子想喫點好的，奶奶也會從自己的小金庫裏面拿出來一點。
所以說自己佔了便宜。
“嗯。”作爲兒媳第一個點頭，算是理解。
“這相片……太好看了，這彩色的跟真的似的，小凱也長大了，小宛你瞧這小臉蛋，紅樸樸的，多圓。”奶奶把相片拿到煤油燈下湊近瞧了瞧。
“媽，你小心點，別燒着了。”李建安看到老媽湊這麼近害怕點着。
“這麼多，那明天可要叫族裏的小山跟你一起去，山子有槍，不然被人搶了。”劉蘭花一聽有三百塊錢，嚇了一跳，不能讓孩子他爸一個人去，現在這世道太不安全了。
“明天你也去吧，帶上孩子們，布我哪知道要什麼款式，這個得你來挑，再說了，過年也隨便帶孩子們去鎮上逛逛。”兩個孩子一聽明天要到鎮裏，激動得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
喫晚飯，村長的老婆鄒月明過來了。
“嬸嬸，一起喫吧。”劉蘭花看見對方過來喊了一聲。
“不了，我剛剛喫纔過來。”鄒月明有些尷尬地不知道接下來怎麼開這個口。
劉蘭花也不點破，雙方在開始相互扯些今天生產隊的事情，說着不着邊話，等到對方實在是急了。
“大娘，我聽我家那口子說，凱子又從燕京寄信回來了？”鄒月明一看時間不早了，實在沒有辦子纔開口說道。
得，終於來了。
“是呀，這孩子，這個月都來了三次了。”葉蘭英怎麼不知道對方的來意。
“大娘，我呢是個爽快人，我就直說了，我聽我那口子說，小凱這一次寄回來不少全國布票？”鄒月明直奔主題。
“是有幾張，月明，你的來意我也猜得出來，只是這布票也沒多少張了，我們全家每人作一件也沒多少了。”葉蘭英說道。
我雖然是有不少，可是要留着不是？
這可是全國通用，用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再說我們族裏的人可不少，憑什麼要借你。
“我也知道，大娘，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再過幾天就年了，孩子們都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你看，能否讓一些給我，你放心，此事保證不會再有第二家知道了，我們買，就按供銷社的價格。”鄒月明說道。
一邊的媳婦想到不能得罪村長，再說明天的請假也要村長點頭，於是看着婆婆說道：“媽，我看就讓一些吧，咱們大人沒什麼，只是這孩子一年就企盼過年穿新衣，少了誰不能少了孩子們不是？”
別把村長不當幹部。
葉蘭英都活了大半輩子，怎麼能不知道跟村長打好關係以後請假辦事，生產隊裏分配活的時候輕鬆一些，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村長不是。
“行吧，你當家你作主，我一個老太婆，只帶張嘴。”
“謝謝大娘！”鄒月明一聽大娘發話了，那肯定是妥了。
接着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票。
鄒月明換了家裏三個孩子的布票，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劉蘭花把自己明天請假的事情不小心說了出來，對方滿口答應，自己回去就跟家裏那口子說，讓劉蘭花明天說一句就行。
與此同時，黎光遠的老家，在山省鳳鳴縣巴水村大隊。
一家人收到了黎光遠寄回來的照片。
“這照片照得多清楚，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彩色相片，我大哥在信裏說了，這是他們的單位，是修車的，他們廠長人很好，挺照顧他的，也能學些修車的手藝。”黎光遠的弟弟黎光強也上過小學，信裏的內容也能看懂，每次家裏來信也是他讀。
“我大哥還說，單位也分了房子，等到我侄女三四個月的時候，就讓我大嫂一些過去。”黎光強說道。
“這是好事，能有個好單位好領導，也是福氣，主要是能跟領導學修車本事。”黎光遠的老媽一聽兒子有個好領導也是放心，看着兒媳懷裏的孫子說道：“咱們再過幾個月就跟你媽到首都找你爸去，過上城裏人的生活，喫國家飯。”
接着黎光強從牆壁上把相框拿了下來，然後把大哥寄回來的5張五寸的相片都裝到相框裏，掛了起來。
“我們的鳴鳴要去跟爸爸過上城裏人的日子嘍！”黎光遠的愛人一聽高興地哄着懷裏的女兒說道。
季芝英也算是苦盡甜來。
在愛人當兵的這幾年裏，她都在操持着這個家，如今終於等到仗夫復員還在首都有了工作，現在又聽到單位還分了房子，工資有42塊錢，一家3口人勉強勉強也能過上好日子，起碼比在村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北朝天的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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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更新晚了，呆會還有一更，今天就暫時兩更了，明天恢復三更，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