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如果依靠寄靈,自己的仇恐怕永遠不能得報。
而且她早就聽說,淑妃一黨和這位妙修媛的摩擦不小,不是死仇也絕無和解的可能……
雕花木門發出“咔噠”一聲輕響,和樂看着走出來的主子,脣角輕勾,便鬆了心。
雲露讓她再次往那位內侍手裏塞了一封大紅包,別無囑咐,那位內侍混久了冷宮,卻也知道這些貴人主子絕不希望自己透露她們探望的消息。
他乖覺地做了一個鎖緊嘴巴的手勢,讓和樂點了點頭。
等回到雲岫閣,雲露換下那身衣裳,把玩着那一鳥一貓的瓷玩,思緒卻仍在剛剛和花貴嬪的對話中。
及至最後,自己要走時落下一句“在花寄靈不威脅到我生命的情況下,我會保她無虞”,才讓她真正鬆了口,叫住自己,將隱瞞住的那些說了。
花貴嬪在宮中多年,自然聽得出她的誠意。
諾言給的十分正式,如果是按別人來說,皆是“無論如何,保她無虞”,可這話過於泛泛,讓人無法放心。
自己給出了細節條件,“在不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條件,她反而信任。
縱然花寄靈再怎麼不爭氣,無法爲她報仇,但總歸是血緣嫡妹,她就是看準了她對花寄靈的維護,纔有此一說。
其實到了這一刻,她才真正能在後宮睡一個安穩覺,而不用時時從小福子探聽的消息裏捉出蛛絲馬跡,件件都要分析過才能放心。
那些用金錢攻勢收買來的人,可不可靠另說,也多是年紀輕,沒經驗的新人,不懂得篩選消息,抓準重點。
人脈勢力,就像一個保護圈,層層圍住,即便無法攔截敵人,也能立刻響起警報,讓她提前準備。
良辰忽而走進來,神情間還有些古怪,她想了想道:“主子,皇上着人送東西來了。”
“什麼東西?”
雲露見她奇怪,反是起了興致,隨她去外間一看。
也不知這個時空有沒有這個,許是新品,許只是民間尋常的零食。
不過皇帝特地送過來,總覺得新品或者別國送來的貢品配方?
的可能性更大。
一些宮人正好奇繞着那棉花糖看。
瞧着跟白雲兒似的,吹一吹就飄散了,據說是糖,可還真沒聽人說過雲能喫的。
小福子見到雲露,更是咂舌繞口地背到:“送來的公公說,是植物藥蜀葵的根部榨出汁液,把汁液與蜂蜜混和,還有什麼蛋白、香草蘭籽攪拌成的糖……這真的能喫嗎?”
雲露覺得自己這顯然是被當小孩子哄了,但若是新鮮物,就怪不得了。
且那樣子像雲,便又合上了自己的姓,可見皇帝是花了心思哄的。
心裏受用哼了哼。
“聽說南康公主今日又進宮了?”
她問。
良辰小聲嘀咕:“皇上不愛陪她,她自然就着急跑來了……也不知道矜持……”
“好啦,她不進宮我還沒的玩兒,來來來,看你主子我怎麼扳回一局。”
良辰歪頭不解,手裏就被塞了一張箋子,素雅暗繪金絲茉莉的底,上頭彷彿是一首詞——
星河明淡,春來深淺。
紅蓮正、滿城開遍。
禁街行樂,暗塵香拂面。
皓月隨人近遠。
天半鰲山,光動鳳樓兩觀。
東風靜、珠簾不卷。
玉輦將歸,雲外聞弦管。
認得宮花影轉。
皇帝心裏讀來,摩挲了一下紙箋邊緣,撫掌朗笑。
南康本是正在顯露才華,爲皇帝出謀劃策以加大籌碼,此刻見皇帝不對自己的提議加以評價,卻對着一張紙片笑不可遏,不由得蹙了蹙眉,把視線放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