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侍御溫柔體貼地安慰她道,“妙字對熙妃娘娘意義非凡,她並非故意讓妹妹難辦。”
孫侍御哪裏需要別人安慰,但章侍御身份不一般,況且人又好聲好氣的,這麼說了兩句,倒是覺得對方好相處。
兩人融洽地交談起來。
陸香寒,也就是原先亭子裏的那位粉裳少女,趁着坐在云溪旁邊的機會,笑嘻嘻地湊過去攀交情。
她舉止爽利,卻又肯間接奉承於人,把話說到人心坎裏去,聊起天來仿若云溪的閨中好友。
況且想着她身份低微,倒讓云溪徹底放下了戒心。
皇帝到的時候,衆侍御目放亮光,除了興奮自己能夠面聖,還因爲……等餓了。
她們遠遠坐着沒瞧見,淑妃一眼就看了出來,皇上好似是在出神,有些心不在焉。
不說中庭的舞姬起舞,就是衆位小美人大展光彩,也沒見他給過一個眼色。
等到後來太監滿頭大汗的撲進來稟報之時,淑妃才明白了由來。
——熙妃要生了。
她手上的茶盞一緊,賢、德、淑、惠,她無子排在第三,若然熙妃生下男胎,必然不會只有一個惠妃之位。
可是這一年裏搖光殿被太后護的猶如鐵桶,水潑不進,熙妃本人更不是個善茬,自己就是想找機會也難。
再加上皇上,她身居高位,手掌宮權,若有異動,皇上必定第一個問責於她。
她初次體會到無計可施的滋味。
如今只能盼着她生下一位公主,自己也好從長計議。
不過事實註定讓她失望。
皇帝急忙趕去搖光殿之後,宴席上衆人面面相覷,只得重回永福宮,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三個時辰之後,熙妃誕下一對皇子的消息傳遍了後宮,皇上大肆封賞,可見其喜悅之情。
許多人窺到其中隱祕,倒是細想一回,雙胎爲男可不是個好兆頭……
搖光殿裏,皇帝不顧產房血腥,就要揮開勸阻的範嬤嬤走進去。
皇帝打斷她的話,將近一年勤政平叛,可見他面部削瘦,下巴輪廓越加棱角分明。
此刻他面無表情的對範嬤嬤道:“嬤嬤回去告訴母后,朕會親手摺斷皇兒的腿,讓他們分出差別。
如此嬤嬤可滿意?”
範嬤嬤被他這句話震懾在原地,再不敢勸。
好歹太后那裏有了交代,可是……
哎,作孽啊。
產房收拾過後,還能聞見淡淡的血腥味。
皇帝一走進去,就看見妙妙在那兒哭成個淚人兒。
他心裏抽痛了一下,隨即擔心漫上來,忙坐到她身邊替她擦去眼淚,柔聲道:“怎麼哭了,寶寶好着呢,別哭壞了自己的身子。”
雲露也知道,只是遏不住淚意,憋着憋着就抽噎起來。
皇帝沒有一刻不耐煩,只不斷地給她拭淚,輕聲哄着她。
“是不是還在責怪朕沒伴在你身邊?
朕不是故意的,只是怕見了你,就會溺在溫柔鄉里,懈怠政事。”
如今藩王已除,朝局也逐漸穩定,就是妙妙所生雙胎容貌相同,誰又有能力來威脅他?
他脣角噙笑,淡然自若,然而渾身散發的氣勢卻如同巍峨的山峯,無人能夠動搖。
至於他讓人傳給太后的話,不過是暫時的安撫。
剛出生的寶寶長相類同,等過幾日看過長相再議不遲。
倘若是妙妙所說容貌有所區分的情況,想必母后亦捨不得對唯二的孫子下手。
即便當真是最壞的情況,他也能將自己的皇兒護好。
這般哄着,眼淚止住了,雲露卻仍是時有抽噎聲。
皇帝擡起她生產後疲累憔悴的臉,在她額上輕輕映下一吻離開。
與她對視時脣角勾起,取笑她道。
“不哭了,朕提早行程除去障礙,不過是爲了現在。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