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狗都比你聽話。”
江向淮走得?很慢,幾步的距離被他拉得?很長,江知禾無所?畏懼地望着他,嘴角輕揚。
江向淮估計是忘了,江知禾是他的兒子,骨子裏的陰狠也隨了他。
“站起來。”
江知禾微擡起頭,無視着他陰沉的眼眸,江向淮似笑非笑,手裏的電擊棒被他把?玩了一圈。
與此之隔,蜜糖色的木板牆阻隔不了另一間休息室傳來的嘻笑聲?與時不時更咽的啜泣聲?。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江向淮愈發走近,江知禾停下敲打膝蓋的手指,在距離江向淮只隔一步之差時,他倏地站起身,脊背挺直,面無表情與江向淮對視。
“有種。”江向淮嗤笑一聲?:“早點聽話該多好?。”
“可惜了……”
他的這句可惜說得?很是無奈,但又帶了點玩意,淡然的語氣像是無形中給人定下結局。
周水像個旁觀者?般坐在正中央垂直線間距的沙發上默然不語,她微卷的長髮垂在胸前兩側,見江知禾看過來,她擡起頭輕挑一絡頭髮別在後肩,“怎麼?”。她用眼神示意,但江知禾就又別過頭,彷彿剛纔的動作?是周水的幻覺。
無形中的對峙刺激得?江向淮熱血沸騰,他推動着電擊棒上的按鈕,欲向江知禾手臂擊去?。
又一次的攻擊迫使江知禾下意識回擊了他,周水原本目視着窗外出神,聽到響聲?後瞬間轉過頭來,她略微驚訝,又帶了點怒意盯着江知禾。
江向淮已經?仰倒在茶几上,後腰抵在剛纔摔碎的玻璃渣間刺破了深棕色的西裝外套。
“可惜了。”江知禾說。
不懂他可惜的是什麼,是可惜江向淮沒得?逞,還?是可惜名?貴的西裝被糟蹋。
江向淮頭髮凌亂不堪,掛在脖頸上的領帶歪了點,他單手撐着茶几斜坐在上面,半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江知禾。
空氣突然安靜,氣氛詭異又泛泛。俄傾,江向淮慢條斯理地解開歪着的領帶,纏繞在指尖圍了一圈,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眼裏的笑意帶着刀子,“不錯。”江向淮評價了一句,卻也沒立馬從茶几上站起來。
“很不錯。”
他又評價了一句,江知禾無動於衷。
“知禾!”周水低聲?道:“給你父親道歉!”
“道歉?”江知禾同江向淮相似的眼睛彎了起來:“爲什麼要道歉?你們不是要懲罰我嗎?難道不是該感激?”
“嗯?”
他的三連問句讓周水沉下了臉:“是我們還?教好?,你還?是這麼不聽話。”
“你們是不是忘了……”江知禾停頓了下,又繼續補充:“我是誰的種?”
“你什麼意思?”周水受不了激,胸腔不斷起伏,她陰狠地瞥了眼江知禾,繼又看向江向淮。
江向淮臉上很平靜,對他們兩的對話像是看戲似的大笑出聲?。
笑了半響後,江向淮停了下來,他的嘴角諷刺地翹起,淡淡睨了他們倆一眼:“說完沒?”
周水身體僵了下,也隨着從沙發上站起來,她今天穿的淺綠色旗袍,襯托得?身姿姣好?,保養水潤的皮膚,讓她出落地越□□亮優雅迷人。
江向淮輕點頭,把?手裏的領帶丟一邊,從容不迫地直起身,周水癡情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嚥下了喉嚨裏勸慰的話語。江向淮俯身撿起滾落在地毯上的電擊棒看了看。
剛纔打開的按鈕開關使電擊棒發出淡淡的藍光,沒有任何防備,江向淮攥着電擊棒重重地朝他膝蓋擊去?。
江知禾悶哼一聲?,膝蓋骨骼疼得?發麻,江向淮很會選地方,這個位置是他之前被碎玻璃扎進去?過,還?沒完全治癒。
“疼嗎?”江向淮冷漠的問他:“別當啞巴,我問你疼嗎?”
江知禾抿着脣不出聲?,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江向淮輕點頭,就又把?按鈕使勁往上推,調到了最大程度的電流。
結疤的傷口癒合了一半,驟然被帶着藍色電火花的電流狠狠一擊,先是從不受控制的疼痛感,然後是麻木的抽搐撕扯感。
江知禾疼得?輕蹙眉,緘默兩秒後,他顫抖着左腿踉蹌了下,繼而擡起頭看江向淮:“繼續,這麼點電流怎麼夠?”
江向淮冷笑一聲?,就又揚起手繼續。
“等下!”
周水小跑過來抓住江向淮揚起的手:“別再繼續了,他這半個月已經?受了不少電擊治療,如?果今天還?繼續,等下被人看出來怎麼辦?”
江向淮偏頭看她,似是在思考。
“砰”
外面有東西掉下樓了。
房間裏的三人同時怔住,周水鬆開抓着江向淮的手,不安道:“怎麼回事?什麼東西掉下去?了?”
“你別管。”江向淮推開她,眯着眼睛打量江知禾,江知禾神情淡漠,顯然是已經?習慣了疼痛。
這一次的電流很強,強到江向淮只是碰上薄薄的西裝褲,江知禾就差點沒站穩,他的左腳已經?疼得?沒有知覺了,只能憑藉精神上的支撐這纔沒跪倒在地上。
電流穿透布料傳達到骨骼與血液之間,江知禾平靜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道細微的罅隙。
狹窄不大的空間裏與外面驚叫呼喊的聲?音隔絕,他聽見江向淮冰冷的聲?音響起:“跪下。”
周水懵了:“你沒聽到嗎?外面出事了!”
“今天可是你父親的八十大壽!”
“呵。”江向淮冷笑,完全沒聽見去?周水的話:“你也想?違抗我的命令?”
“不,不是。”周水怕他生氣,儘量沉下情緒,憂鬱道:“我怎麼可能違抗你,我只是擔心……”
噠噠噠……有人靠近,周水瞬間啞然,她轉過頭死死盯着門後,不出兩秒,門外悠然傳來了侍應生的聲?音。
“江先生,江老在209房間等你。”
江向淮揉捏着電棒,語氣平淡地回覆:“知道了。”
他把?手中的電棒隨意丟在一邊,偏頭掃一眼周水:“領帶。”
周水忙回過神,蹲身撿起地上的領帶,用手指將領帶上的皺褶撫平,傾身墊腳給他繫好?。
房間內彷彿一場鬧劇歇幕,浸溼了半張地毯的紅酒液和碎成渣的高腳杯,都無聲?無息地上演着江知禾與江向淮的對抗。
繫好?了領帶,江向淮不急不緩地正了正身上的西裝,聲?音壓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