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滄也決心擺爛。
敷衍的理由她都想好了：天氣不好。
可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抱着襁褓裏的孩子，小心翼翼走過來。
她看了眼那長得看不到盡頭的隊伍，本來紅腫乾涸的眼中似又要流出淚來。
“請救救我的孩子，他、他病得很厲害！”
她聲音在發顫。
這樣的打扮，不是南方來的流民，就是城中的乞丐。
這次怪病對他們來說是無法抵抗的災難。
她想繞過隊伍上前。
可這個舉動明顯激怒了已經排了許久的人。
韓青嵐的隊伍本來就是最長的，等着看病的人也最多。
見她準備插隊，後面的人立即罵道：“幹什麼幹什麼？你趕着救命，我們難道就不是趕着救命的嗎？我們還先來呢！”
“就是，救命要分先來後到，那要死了，到閻羅殿不也還得排隊嗎？”
那些人沒好氣地驅趕她。
見她衣衫襤褸，更有人對她動手動腳。
周圍守衛的禁軍冷眼旁觀。
他們是來保護御醫安全的，可不會管這種下等人。
婦人跌倒在雪地裏，打着顫道：“不、不是的，我的孩子真的病得很重，他……他還那麼小，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讓韓神醫給他看看吧！”
她跪下給他們磕頭。
但沒人理她。
“滾滾滾！”
“臭乞丐還跟我們搶，滾一邊兒去！”
“這位夫人，我們這邊也能看的，要不你過來吧。”虞滄忍不住開口。
她都沒看到襁褓中的孩子什麼情況。
但看那婦人的樣子，應該不太好。
婦人聞言，也轉過頭來。
白茫茫的雪晃得人眼睛疼。
虞滄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猶豫，連忙站起來。
“我們都是大夫，能出來義診，醫術必然是沒有問題的，反正你在那邊也是看，到這邊來也是看，有什麼不一樣呢。”她笑眯眯的。
雖然臉上有塊顯眼的胎記，但態度溫和，嫺靜端莊。
讓人如沐春風。
那婦人來得晚，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看虞滄語氣溫柔，一時也有些猶豫。
雖然她知道，那邊排那麼多人，這邊的雪都快把人蓋住了也不見人，肯定不對勁，但她沒得選了，她的孩子等不了。
孩子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京城的達官貴人不會理解他們的苦，也沒人在乎他們的命。
就算有危險，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我沒有錢，但我可以幫你們做任何事，他還那麼小，他不能死啊！”
那婦人跪在雪地裏，高高舉起襁褓裏的孩子。
虞滄立即過把人扶起來。
虞宋東也接過她手中的孩子。
但等兩人打開襁褓一看，卻都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嬰孩已經面目全非，渾身長滿紅瘡，沒有一塊好肉。
他在哭。
但那哭聲很小，幾乎要聽不到。
再這樣下去，性命堪憂。
太醫院的幾個御醫也想過來看看熱鬧，結果看到這一幕，都變了臉色。
“這沒救了吧。”
“可惜呀，燕王妃還指望着靠這扳回一局呢，現在看來是沒可能了。”
“真可惜，看來今天第一個死人，要死在虞家人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