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漢賊開局,絕不做魚肉 >第二十二章 不計後果
    大燕國第一悍將,燕大軍統帥到來,慕容騰戈當然不敢坐了,陪站在了大帳之中。

    來人如此屌炸天,周富貴當然也不敢繼續坐着了,於是也站起身來,立於帳中,只不過仍是挺胸擡頭的,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十名金甲護衛分列大帳兩側,按刀虎視鷹步的注視着慕容騰戈與周富貴。

    十名金甲護衛皆虎背熊腰,眼神冷厲,看人一眼,便會令人不寒而慄,不難看出,此十人皆是能征慣戰且心狠手辣之人。

    “他是何人?”慕容勃烈坐定之後,又看了一眼周富貴後淡淡的問道。

    “回大都督的話。”慕容騰戈躬身答道:“此人姓周名富貴,幽州鹿鳴鄉落雁村人氏。下邳躍馬河,騰戈領軍不慎,中了南軍的埋伏,周富貴所在的旗中混亂,眼看就要潰敗,是此人領人奮擊南軍於南岸,從而反敗爲勝,因此騰戈將他拔擢爲押隊。”

    說起此事,周富貴臉上露出了悔恨之色。

    早知如此,周富貴當初還奮擊什麼?等夏軍殺過來,說不定會要了阿爾布穀的命,也就沒有了丹陽莊慘案。丹陽莊二百餘口可以說是間接死在了周富貴的手中。

    不過阿爾布穀死於非命,也會搭上週富貴這條小命的。

    “騰戈坐下吧。”慕容勃烈點點頭後對慕容騰戈說道。

    慕容騰戈是燕太祖皇帝同父異母兄弟之子,是慕容勃烈的族兄,同時鮮卑人沒有那麼多的禮節,塞北之時,無論是君、臣,還是部族首領、族民,大都是席地而坐,暢談論事。

    鮮卑人入關之後,特別是入主中原之後,纔多多少少的學了些漢家的禮儀。

    “騰戈,今日我來,就是想問這件事情。”慕容騰戈坐下後,慕容勃烈說道。

    “嗯,令他出帳嗎?”慕容騰戈聞言指着周富貴問道。

    “不必了,周富貴?是嗎?”慕容勃烈看着周富貴說道:“能於陣前奮擊敵軍,不知是爲了保命還是忠於我大燕?就算你忠於大燕吧,亦爲有功之士,如此讓他聽聽,又有何妨?”

    “嗯,周押隊,還不謝恩?”慕容騰戈點頭道。

    “多謝都督!”周富貴聞言極不耐煩的隨便拱了拱手後謝道。

    慕容騰戈見狀不禁啞然失笑,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慕容勃烈爲何等人物?在大燕國,除了皇帝大單于慕容熙之外,可謂是天下第一人,尋常人想見他一面,都是極爲困難的,見到的也無不畢恭畢敬的,許多人還行跪拜禮,可週富貴卻是一副不以爲然、毫不在意的模樣...

    也許是不知者無畏吧,慕容騰戈轉念想到。

    十名金甲護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過心中早就想將周富貴斬爲肉醬,然後拖出去喂狗...

    慕容勃烈沒去理會周富貴,詳細的詢問了慕容騰戈遇伏的時間、地點,夏軍的規模、人員組成,戰場的態勢等等。

    “據城死守,分兵襲擾我大軍糧道,妄圖令我大軍糧盡而退,南朝張虎臣,用兵也不過如此。”慕容騰戈講完後,慕容勃烈淡淡的說道。

    “大都督...”慕容騰戈聞言搖頭道:“張虎臣用兵,看似簡單,卻令我等防不勝防啊,糧道不暢,會影響軍中士氣的。”

    “恩,是有些麻煩。”慕容勃烈點頭道:“你軍中士氣如何?特別是漢軍,又是怎樣的情形?”

    “騰戈已命他們就地取糧,因此軍中士氣尚可。”慕容騰戈答道。

    原來是你這老小子下的將令?周富貴聞言大怒,看着慕容騰戈不禁冷哼了一聲。

    “隊將周富貴...”周富貴一而再,再而三的,似乎是令慕容勃烈有些生氣了,轉頭看着周富貴問道:“這就是你口中所言的敗相嗎?”

    “是啊...”周富貴聞言也毫不隱諱的答道。

    “住口!”慕容騰戈大聲呵斥道:“周隊將,你越來越放肆了,真視我軍法爲無物嗎?”

    慕容騰戈再賞識周富貴,可在慕容勃烈面前,周富貴如此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也是令他坐不住了。

    “騰戈,讓他說。”慕容勃烈忽然變得氣定神閒的,微笑着對慕容騰戈說道。

    “都督,部大,如此,末將可就說了?”周富貴無論如何,也要替丹陽莊死去的二百餘人伸冤報仇,於是不等慕容勃烈、慕容騰戈兩人答應,便大聲說道:“糧道不暢,便縱兵劫掠?如此非長久之計,非勝戰之道也!”

    周富貴採取的是曲線救國之策,先讓慕容勃烈、慕容騰戈低頭認錯,便可提出丹陽莊慘案,從而懲治阿爾布穀等人。

    可週富貴的如意算盤會奏效嗎?

    “哦?依你之見,又當如何?”慕容勃烈揮手讓慕容騰戈不要說話後言道:“軍中無糧,難道讓大軍餓死不成?”

    “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此爲古...?之名將用兵之道。”周富貴答道:“無節制的縱兵劫掠,無節制的屠戮百姓,只會激起他們的拼死反抗,如此大軍能有勝算?某看非但沒有勝算,也許我等片騎無法回到北地呢。”

    周富貴今日爲了替丹陽莊死去的二百餘人伸冤報仇,也算是豁出去了。

    周富貴說得口沫橫飛的,渾然不覺帳中多了一名紫衣女子,不過紫衣女子是悄無聲息的進了大帳,站在了周富貴的身後,喫驚的看着他,驚訝的聽着周富貴說話,而周富貴沒有察覺身後多了一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慕容勃烈見到紫衣女子進帳之後,冷峻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和藹可親了,甚至是寵溺,對着周富貴...身後的紫衣女子點頭微笑,從而令周富貴以爲自己所言已經打動了慕容勃烈,於是就說得愈加大聲,聲音也是愈發的洪亮了。

    “周押隊...”周富貴喋喋不休的,不禁使得慕容勃烈打斷了周富貴的話,並且本想拍案而起,可想到周富貴他不過是個二十歲左右之人,所謂童或少言無忌,同時慕容勃烈認爲周富貴是替燕軍出謀劃策,於是才耐心的對他說道:“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依你之言,我鮮卑人早就凍死、餓死了,又何來大燕國?當年我大燕鐵騎入關,所攜帶的糧草不足食用三日,不就地取糧,我大軍又何來奔襲數千裏,殺得夏軍潰不成軍,一潰千里?汝之見,如小兒也,不值一提,汝之言,又如南朝迂腐之言。”

    “迂腐之言?”周富貴聞言頓時氣往上衝,也不顧慕容勃列如何吊炸天了,也不顧兩人之間的距離相差十萬八千里了,大聲反駁道:“馬上得天下,又欲馬上治天下乎?大燕國立國之前,爾等儘可四處劫掠,搶了就跑,大可隨心所欲,可此時大燕國立國已有不少年頭了吧?難道還能四處嫖掠並殺人放火嗎?平天下者,首平人心,人心不服,安能平天下?哼,還有一句難聽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的話就不必講了。”慕容騰戈越聽臉色越黑,黑着臉呵斥道。

    “哈哈...”慕容勃列揮手讓示意慕容騰戈不必阻攔,乾脆靠在椅背上,不怒反笑的看了周富貴身後的紫衣女子一眼後道:“周押隊,今日我倒想聽聽你到底還有何言論?儘管說便是,本督不怪罪你就是。”

    “立國之前,爾等爲草寇流匪耳,立國之後,仍是四處嫖掠並殺人放火,便仍爲草寇流匪耳,不堪大事也!”周富貴大聲說道。

    “啪!”慕容勃烈終於勃然大怒,揮掌在案牘之上重重的拍了一掌,差點將厚實的案牘拍散架了,指着周富貴大怒道:“豎子安敢如此狂悖?”

    紫衣女子是又好笑又好氣,目不轉睛的盯着周富貴。

    慕容勃烈許多年都未如此勃然大怒了,戰事不暢之時,也未像今天這樣。

    十名金甲護衛已經將手握在了刀柄之上了,只等慕容勃烈示意,便將周富貴斬爲肉醬,慕容騰戈則大驚失色,一張黑臉又轉成白色了。

    “你說的不怪罪的,大都督可不能言而無信...”周富貴見勢不妙,慌忙對慕容勃烈說道。

    周富貴此言也是見風使舵,認慫了...

    所謂好漢不喫眼前虧,就是這個道理。

    “哈哈,是本督說的...”慕容勃烈氣得鬍鬚飄動,是氣急而笑,大笑一聲,隨後臉色一沉,指着周富貴喝道:“滾出去!”

    “哼,走就走!”周富貴聞言轉身就往帳外走去。

    所謂人微言輕,說的大概就是目前的周富貴了。

    周富貴還有許多話要說,還未替丹陽莊冤死的百姓伸冤,便給趕出了大帳。

    而歸根結底的就是,權柄二字,周富貴爲燕軍之中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將領,手中的權柄只十幾二十個人,若是周富貴手握大軍,手握權柄,他們還敢讓周富貴不能說話了嗎?

    此時此刻,周富貴第一次對權柄有了強烈的渴望。

    人微言輕,周富貴也不是不清楚,但此時的周富貴已經被丹陽莊慘案氣昏了頭,氣憤得已經有些不計後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