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山山頂大木屋之中,大祭司聽慕容慧瑩說明來意之後,又轉頭問嚮慕容瀟瀟道:“你也是嗎?”
慕容瀟瀟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與紫月公主是同一人嗎?”大祭司又問嚮慕容瀟瀟道。
慕容瀟瀟又是點了點頭。
大祭司頓感有些疑惑不解。
一個是大燕國長公主,一個是大燕國左賢王之嫡女,那麼是什麼人還需大祭司親自出馬相救?
“是何人啊?”於是大祭司問道。
“殺了兩百多人之人。”慕容瀟瀟答道。
“什麼?”大祭司聞言大喫一驚,看着二女問道。
“他也是被逼無奈...”慕容慧瑩瞪了慕容瀟瀟一眼後對大祭司說道:“他姓周名富貴,爲燕雲漢人,從戎之後,屢立戰功,被朝廷擢爲裨將軍,爲我大燕國一員虎將、勇將。可他親哥哥被人害死,親妹妹被人玷污,於是暴怒之下,便殺了仇人滿門。”
“嗯,爲何等仇人?”大祭司聞言不置可否的問道。
“段部段目滿門,還有...還有段目父子的走狗秦家滿門,共計二百餘人。”慕容慧瑩答道。
“哦,段部之人,紫月啊,此人不能救。”慕容慧瑩娓娓訴說,聲音也是極爲感人動聽,可大祭司卻不爲所動,搖頭說道。
“國師...”慕容慧瑩情急之下,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珠淚欲滴的。
“功高、勇悍等,不能成爲殺人的理由。”大祭司說道:“我大燕勇悍、功高之將多矣,若個個均如他一般,大燕國法何在?”
大燕國立國已經有不少日子了,國之法度也有了,可不但做不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上命還經常凌駕於法度之上。
“國師,紫月求你了。”慕容慧瑩眼淚終於流下來了,苦求道。
“你吶?又以何道理救他?”大祭司仍是不爲所動,不理慕容慧瑩,轉頭問嚮慕容瀟瀟道。
“國師,周裨將他太可憐了。”慕容瀟瀟說道。
“呵呵,可憐?”大祭司聞言冷笑道:“他殺的兩百餘人,難道不可憐嗎?難道他們個個皆爲十惡不赦之徒嗎?”
慕容瀟瀟無言以對。
“國師...”慕容慧瑩與慕容瀟瀟一起求道。
“你們走吧...”大祭司仍是不爲所動,站起身來對二女說道:“你們兩人再苦求也沒用。你們占卜嗎?不占卜就下山吧,休再打擾本祭師了。”
“加上本宮吶?”正在此時,一人走進木屋中後問道。
“大胭脂,你何故至此?”大祭司見狀問道。
來人爲大燕國皇后慕容晴。
“薩莫,此人不能死。”慕容晴看了慕容慧瑩與慕容瀟瀟一眼後淡淡的說道。
“哦,就請取其血來吧。”大祭司也是淡淡的說道。
其實加上皇后慕容晴,若是大祭司不願意,也是可以嚴詞拒絕的,只不過皇后慕容晴也來求情,從而使得大祭司對周富貴感到極爲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於是打算先給他占上一卜再說。
於是獄中的周富貴被割了一刀,取了一些血,從而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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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蓮公主、紫月公主,老夫左右無事,替你們占上一卜吧。”
皇后慕容晴走後,大祭司又對慕容慧瑩與慕容瀟瀟說道。
大祭司已經是第三次提出占卜了,於是兩女便答應了此時。
於是大祭司走出屋外,將祖神像掛於樹梢,東、西兩側分別掛日、月和大雁、布穀鳥等木製模型各一個,樹間皮繩上懸掛馴鹿或犴等獸頭、喉、舌、心、肺、腎臟以及四肢和尾巴,獸頭朝向祖神,穿戴神衣、面具等。
大祭司一陣忙碌之中,忽然取出一瓶綠色藥劑對慕容瀟瀟說道:“景蓮公主,這瓶藥劑可保你不死。”
慕容瀟瀟聞言頓時大感疑惑不解,不過還是接過藥劑,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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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周富貴屠滅段目滿門之前,夏京師建康。
“聖朝與胡虜征戰十餘載,南北之民,肝腦塗地,南北之民,民不聊生,千里無雞鳴,白骨露於野。”夏朝廷新進殿中監洪無忌於朝堂之上看着衆臣說道:“燕胡無力再戰,我聖朝也同樣如此,微臣無忌伏乞與燕議和,修政養民,如此陛下幸哉,江山社稷幸哉,天下萬民幸哉!”
夏帝楊亮也是厭倦了無休無止的戰爭,也是厭倦了東躲西藏的逃亡的日子,對於這種日子,也是異常的恐懼。
自洛陽一路向南逃亡,其中的艱辛、苦楚、恐懼等等,至今楊亮仍是心有餘悸,特別是燕數十萬大軍南下,使得楊亮寢食難安。
除此之外,夏帝楊亮擔心自己的皇位不穩。
新帝初立,又逢燕、夏大戰,諸將手握重兵在外,而內有賊盜作亂,因此對夏帝楊亮的皇位造成了嚴重的危險。
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內,因此洪無忌此言正合楊亮之意,先穩固自己的皇位,再考慮北伐收復失地,至於迎回先帝等,不過是喊的口號而已。
真將楊亮的老爹迎回了家,那麼大夏國皇帝之位,又該屬於何人?
“洪無忌,你一介小臣,竟敢妄議軍國大事?”輔國大將軍張虎臣聞言大怒,出班指着洪無忌怒斥道。
“張都督...”洪無忌悻悻不敢接話,太僕丞洪明源出班說道:“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爲我聖朝祖訓,張都督又何故不讓人說話?”
“你...”洪明源搬出祖訓袒護洪無忌,使得張虎臣無言以對,於是只好對夏帝楊亮說道:“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爲燕胡之天下?祖宗之位,爲犬胡藩臣之位?洪無忌之流一味屈膝事胡,則祖宗社稷之靈,盡污胡虜也!臣請立斬洪無忌之首,激勵將士,備兵戈,北伐克復祖宗之江山社稷,臣犬馬之齒,已年近七十,願馬革裹屍還!”
“張公...”洪無忌聞言頓時嚇了一跳,慌忙開口反駁道:“無忌全家皆死於燕胡之手,難道張公欲替燕胡斬草除根乎?一味屈膝燕胡?一派胡言!”
“陛下!”洪無忌轉身奏道:“暫爲燕胡和,乃爲內銷賊盜,修軍政,變士風,裕邦財,寬民力,改弊法,省冗官,講號令以感人心,信賞罰以鼓士氣,擇臣以任方面。靜候燕胡之變,即可擇一良將,西出襄樊,東出廣陵,東西並進,則天下大定也!”
“善!”楊亮聞言點頭道:“卿之言,深合朕意!與燕胡講和,非憚之也!朕念祖宗有天下八十餘年,愛養生靈,惟恐傷之,乃息干戈,爲天下萬民免兵戈之苦...”
無論是哪個朝代,在天下大變之時,總有主戰與主和的,也有騎牆派。有主戰大臣與主和大臣,當然就會有主戰與主和之爭,其中不僅限於主戰與主和之爭,還有權利之爭等等。
主戰者,當然是建議朝廷揮師北進,克復故土,而主和者會尋找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至於夏朝廷到底是繼續揮軍與燕作戰,還是暫息兵戈,主要還是要看皇帝的意思或者願望。
因而此時夏主和派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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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忌,慢行!”下朝之後,太傅楊義庭氣喘吁吁的趕了上來,叫住了洪無忌。
“太傅,何事啊?”洪無忌見狀躬身拱手問道。
“無甚大事,只是恭喜無忌你了,不如今日隨老夫回家,暢飲一番如何?”楊義庭微笑着說道。
楊義庭以往小看洪無忌了,以往將洪無忌當作賬房先生,當作家奴驅使,現在洪無忌飛黃騰達,青雲直上的,因此楊義庭頗有了些與其改善關係之意。
今日朝議過後,夏帝楊亮便敕封洪無忌爲夏通議使,專事與燕議和之事。
雖通議使爲夏的臨時設置的官職,議和事罷,便會撤銷的,但其此時的權利卻是大得沒邊,軍、政、民事均可插手,同時洪無忌的通議使,爲夏帝楊亮御賜,這就表明了洪無忌已得聖寵,那麼他的前程還能差了?定會飛黃騰達、青雲直上。
“伯父大人命下官下朝後回府,因而多謝太傅好意了,改日就由無忌做東,宴請太傅。”洪無忌聞言略猶豫後婉言拒絕道。
在楊府爲奴,就算是洪無忌心有怨言,但以他的城府,斷不會當面駁楊義庭的面子的。
洪無忌拒絕楊義庭的好意,主要原因是楊義庭爲主戰之臣,而在此關鍵時刻,洪無忌可不能站錯了地方,雖然楊義庭的主戰是與張虎臣不同的。
張虎臣爲夏老將,一心主戰,確實是忠心耿耿的,爲克復大夏故土而一心求戰,而楊義庭的主戰更多的是爭權奪利。
楊義庭聞言,氣得哼了一聲後,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