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宮宦官宗九齡領着周富貴向目的地走起,騎在馬上轉頭看着周富貴好奇的問道。
“小人爲雪凜城的刑徒,不敢自居將軍。”同樣騎在馬上的周富貴躬身答道:“小人家爲世居燕雲的莊戶人家。”
“燕雲的莊戶人家?”宗九齡聞言看着周富貴有些懷疑的問道;“鼻樑高挺,皮膚白皙,鬍鬚濃密,身高臂長的,會是漢人?”
一般來說,北方草原上的人與南方的漢人長相還是有所區別的,普遍來說,漢人身高是遠不如胡人的,鬍鬚也不如胡人濃密,要不然北方草原上的人也不會被稱作胡人,等等區別,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龍生九子,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負屓、螭吻,形狀各異,各有所好,上尊豈能一概論之?”周富貴聞言笑道。
周富貴血管裏的血,一半是漢人,一半是匈奴人,也就是一半是胡人,而他的長相卻更接近於匈奴人,對此,周富貴心中當然清楚,可豈敢宣之於衆?只能是拼命掩飾。
“呵呵,是嗎?那麼是咱家孤陋寡聞了?”周富貴談吐不凡的,使得宗九齡對周富貴的好感倍增,聞言點頭笑道:“文翁蕉鹿夢,獨學而無友哉!”
宮中宦官閒得無聊之時,喜歡讀些書籍,而宗九齡自詡爲其中文采最爲了得的,有事沒事的,總喜歡作詩填詞的,賣弄文采。
“上尊爲帝身邊之人,豈爲孤陋寡聞之人?定是見多識廣的,只可惜小人不日就要趕赴雪凜城了,否則定要常聽上尊教誨。”周富貴是大拍馬屁。
“哈哈...”周富貴馬屁拍得好,使得宗九齡心情大爲愉悅,哈哈大笑道:“周裨將也非一般人呢,若是...哎,此去雪凜城,恐怕是數載難以返京了,不過周裨將,咱家與你投緣,就給你封書信吧,去了雪凜城,也無人敢欺辱你呢。”
“多謝上尊!”周富貴做歡喜狀,拱手謝道。
周富貴雖然如此,但心中卻是有些不以爲然的。
“周富貴武藝卓絕,尤其是箭術,而你周家又是燕雲的莊戶人家,這一身的本事,又從何而來?”宗九齡點點頭後又問道。
“呃...我說是小人無師自通,你信嗎?”周富貴想了想後,胡亂答道:“燕雲之地,藏龍臥虎的,善弓騎者多如牛毛,小人遇到一名山中獵戶,便師從於他。”
“嗯...?”宗九齡聞言有些不信。
兩人說話間就來到了一間大宅前,宅子修得富麗堂皇的,但卻不是皇宮,於是周富貴詫異的問道:“上尊,此爲何地啊?”
“跟着咱家進去後,不就知道了嗎?”宗九齡微微一笑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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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殿下?”
七拐八拐的,周富貴被人領進了一間大的廂房,屋內傢俱皆爲紫檀木製成,鏤空的實木房頂,古玩、字畫等金石之物爲屋內陳設,兩幅紫紗將房間一分爲二,紫紗之內爲一張巨大的安息豪華地毯,而大燕國皇后慕容晴就慵懶的斜倚在安息豪華地毯之上。
周富貴見之,頓感大爲驚訝,居然忘了行禮了...
宗九齡對着周富貴擠眉弄眼的,意思是讓他趕緊施禮拜見。
慕容晴見狀微微一笑,略揮了揮手,宗九齡便躬身退了出去。
“罪臣周富貴拜見皇后殿下。”周富貴這才察覺有些失禮了,於是臉上微微一紅後,躬身施禮道。
慕容晴慵懶的斜倚在安息豪華地毯之上,一條乳白色的羊絨皮袍將她凹凸有致的身體裹得緊緊的,極細的腰肢,以及肥碩高翹的滿月,長袍下沿開叉,露出兩截雪白纖細的小腿,像兩根潔淨的白藕般交叉着,兩隻翦水秋瞳,半睜半合的勾人心魄,手中端着一個綠琉璃酒樽,酒盅中盛着半杯葡萄酒,將羊脂白玉般的臉頰映上了兩朵紅雲,微微顫抖的紅脣性感而妖媚,
此時的慕容晴與慕容慧瑩相比,就是兩個字的區別,一個是“媚”,一個就是“熟”...
周富貴進屋之後,就直愣愣的盯着慕容晴,使得身爲閹宦的宗九齡都替他臉紅...
“免禮,請坐。”慕容晴微笑着說道。
“謝皇后殿下!”
這個世上所謂的坐,大都是跪在地上,於是周富貴就跪坐在了安息豪華地毯之前,眼觀鼻,鼻觀心的,如入定老僧般的,再也不敢直視慕容晴了。
周富貴初聞女人香,是食髓知味,生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作出什麼夷三族之事來...
“皇后殿下...”周富貴聞言想了想後,雙手擡起至眼前後答道:“罪臣周富貴犯下了滔天死罪,蒙殿下恩典,方纔逃得性命。此事過後,當罪臣於殿下面前謝恩,豈敢讓娘娘開口相招?然罪臣已非裨將軍,乃是一介刑徒,想見殿下,卻比登天還難,請娘娘恕罪!”
周富貴得體的回答,並表達了謝意,使得慕容晴大爲滿意,暗暗點頭讚許。
慕容晴等人利用周富貴的事情,已將燕太妃段氏打入了冷宮,並且燕帝慕容熙已對慕容勃烈、慕容傅等人產生了疑心,雖目前未對他們怎樣,但今後慕容晴等人只需將裂縫擴大,便能大功告成了。
因此此次慕容晴等人佔了上風,周富貴多少還是有些功勞的,特別是周富貴揪出段目父子謀逆之舉,可謂是神來之筆,使得慕容晴等人是更加滿意。
“坐到本宮身邊來。”慕容晴隨後輕拍地毯對周富貴說道。
啊?周富貴聞言頓時“大驚失色”,不禁大感尷尬、窘迫,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過最後還是猶猶豫豫的,站起身來,走上幾步,跪坐在了地毯之前,雙手杵地,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擡起頭來。”慕容晴隨後輕輕的說道。
周富貴無奈之下,只好擡頭正視,而正視的位置卻是慕容晴的胸口,低領皮袍,酥胸半露,溝壑深邃,呼之欲出...
周富貴頓時面紅耳赤的又低下了頭。
“果然是個俊俏英武好兒郎!”慕容晴見周富貴窘迫的模樣不禁又笑了起來:“怪不得人家爲了你,是不管不顧的,周裨將,本宮聽說你與關寧王之女有私情,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周富貴聞言頓感疑惑不解,但仍是坦然答道。
爲了遏制住心猿意馬,周富貴努力將目光聚焦在了慕容晴臉上鼻旁的一顆小痔上,小痔用厚粉蓋得嚴嚴實實的,不仔細看,真還不容易看出來...
“嗯...”慕容晴點點頭後緩緩起身,身姿極爲優雅,走到桌旁,倒了一樽酒後,走到周富貴面前,居高臨下的將酒樽遞給周富貴後說道:“蒲萄四時芳醇,瑠璃千鍾舊賓。夜飲舞遲銷燭,朝醒弦促催人。此爲產自西域的葡萄酒,曼妙醇香,尋常人等,非但未嘗過,就連其名均難以得知的,今日你能嘗之,卻是你的福分呢。”
“多謝皇后殿下!”周富貴正感口乾舌燥的,於是謝了聲後,就將樽中酒葡萄酒一飲而盡。
老子連羅曼尼?6?1康帝都喝過...一小口...周富貴心中暗暗嘀咕道。
不過這樽產自西域的葡萄酒,味道確實極爲可口,遠勝於周富貴平日裏喝的劣酒。
“周裨將,牛嚼牡丹,何故如此性急?”慕容晴見狀不禁輕笑道。
“美酒如嬌娥,讓殿下見笑了。”周富貴一大樽葡萄酒下肚,略有些酒意,於是就沒那麼拘束了...笑着說道。
“美酒如嬌娥?”慕容晴又倒了一樽酒遞給周富貴後說道:“看來周裨將不但弓馬嫺熟,文采亦是斐然啊,勾得人家小妮子魂不守舍的,不過周裨將,你這樁美事,恐如水中花,鏡中月呢。”
“殿下,何出此言啊?”周富貴聞言問道。
周富貴當然清楚自己與慕容慧瑩的事情是水中花、鏡中月,周富貴納悶的是,慕容晴爲何提及此事?
“你是否記得本宮於毗金城內說的話?”慕容晴在周富貴身邊緩緩的走來走去的,邊走邊說道:“本宮說過,你生與死的關鍵就在於何人要你死,何人又要你活。”
一股濃烈的香氣也環繞在周富貴周圍,燻人欲醉。
“嗯,罪臣明白了。”周富貴點頭道。
“直到目前,他們仍是想讓你死。”慕容晴輕笑道。
“這...不至於吧?”周富貴聞言吃了一驚後問道。
“周裨將,你還年少,許多事情你是不清楚的。”慕容晴接着緩緩的說道:“藤蔓依附而生,或依大樹,或依牆壁,方能生得枝葉茂盛,周裨將,你又依何而生?若無所依靠,便是無根之水,無本之木。”
到了此時,慕容晴話說到如此地步,周富貴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嗎?
其實周富貴早已明白了,慕容晴不過是想利用自己,既然如此,自己爲何不能利用她?給她來個相互利用,相輔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