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漢賊開局,絕不做魚肉 >第二百零二章 推心置腹
    “吼!吼!吼!”

    奴軍軍營之中,匈奴右大將準靳指揮着一衆奴軍訓練,王子妃凜月則坐在一張胡牀之上觀看,周富貴等親兵侍衛則按刀而立,護衛在她的四周。

    所謂胡牀,爲草原之上的一種可以摺疊的輕便坐具,也就是有四條腿的扶手椅。

    於是周富貴的目光便由奴軍之上移到了這張胡牀之上。

    要知道此時的漢地,是沒有如此有着四條腿的扶手椅,漢人是席地而坐的。

    椅子,周富貴當然很熟悉,可沒想到椅子居然首先出現在了塞外?

    周富貴只是感到好奇,目光在落在了這張胡牀之上,可衆人卻是認爲周富貴目光在凜月身上流連忘返的,赤裸裸的,是無禮之極,包括凜月。

    “周百長,你在看什麼?”凜月被周富貴“看”得渾身不自在,於是惱怒的問道。

    凜月除了惱怒之外,還有一絲害羞的感覺,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哦哦...”周富貴見凜月有些誤會,於是慌忙說道:“小將忽然對這張椅子起了興趣,並非有意冒犯王子妃,恕罪,恕罪則個!”

    周富貴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反倒令凜月除了惱怒、害羞之外,還有些羞憤了,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就坐在他面前,他居然只對這張破椅子感興趣?

    凜月聞言心中羞憤,但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冷冷的哼了聲後,就不再說話了。

    一衆侍衛心中卻是不以爲然的,認爲周富貴這個奸猾的漢人,定是口是心非的,不愛美人愛破椅子...說出去誰信吶?

    “殺!”

    正在此時,場中一名健壯奴軍武士,左手提盾,大吼一聲,右手揮舞着青銅啄,向着與其對壘的另一名奴軍武士砸去。

    所謂青銅啄,就是一種沉重的戈類兵器,與斧鉞類似。持青銅啄的奴軍武士,身高臂長,力量極大,揮舞青銅啄起來,發出一陣“呼呼”之聲,與其對壘的奴軍武士,身材較爲矮小,左手持盾,右手握着一柄直背弧刀,見青銅啄襲來,便就地翻滾,躲開了這致命一擊。

    “砰!”的一聲,青銅啄擦着手持直背弧刃的奴軍武士的腦袋,砸在了地上,見地面砸出了一個小坑,泥土飛濺,濺了他滿臉都是。

    持青銅啄的奴軍武士見一擊不中,揮舞着青銅啄又連擊兩下,第三下砸在了對方的盾牌之上,將手持直背弧刃的奴軍武士砸出去一丈開外。

    這手持直背弧刃的奴軍武士也不是喫素的,滾出去丈許後,竟騰躍至空中,右手握住直背弧刃,大吼一聲,腰間用力一翻,便就將長長的直背弧刀甩向對面的這名手持青銅啄的奴軍武士。

    “噗!”的一聲,鮮血四濺,手持青銅啄的奴軍武士躲閃不及,直背弧刀竟插在了他的右肩之上,手一鬆,青銅啄便落在地上。

    手持青銅啄的奴軍武士敗,且是重傷,就算治好了傷,其右肩與右臂也幾乎是廢掉了。

    場中奴軍當然是在訓練,說是訓練,其實是奴軍們在場中捉對廝殺,真刀真槍的拼殺,而真刀真槍的拼殺,必然會造成有人死傷,因此場中不斷有人受傷倒地,甚至有人死亡,可謂是血腥、殘酷之極。

    “周百長,你覺得怎樣?”半響之後,凜月開口問向周富貴道。

    奴軍訓練的殘酷、血腥,幾乎等同於實戰,遠甚於其他匈奴軍,因此奴軍的戰鬥力強悍,凜月也不無有些得意。

    同時凜月也很想知道周富貴他們是如何訓練的。

    “不怎麼樣。”周富貴有些不屑一顧的答道。

    冰骨營的苦訓,也是異常殘酷、嚴苛,但對壘之時,大多數之時,並非使用真刀真槍,而是以木劍、木盾代替,而奴軍的訓練,卻如在戰場上一樣,拼命搏殺,周富貴又怎不感到喫驚?

    但喫驚之餘,周富貴卻認爲這種訓練方法不可取。

    “周百長曾爲燕將,定是另有妙策。”凜月聞言也不生氣,招呼着周富貴道:“來我身邊坐着吧。”

    草原上的人熱情奔放,沒有那麼多上下尊卑之禮的,也不像漢人那麼含蓄。

    我現在也是燕將,周富貴心中嘀咕一句後,走到凜月身邊,並未坐下,仍是站着,隨後說道:“小將從前只是燕軍之中的一名末流武臣,哪裏有何妙策?”

    “周百長就不必如此謙遜了吧?”凜月看了周富貴一眼後問道:“既然如此,方纔爲何是那副模樣?難道是覺得準靳將軍的教閱不得法嗎?周百長,你既然投在凜月的帳下,凜月希望你有話直說,不要顯得那麼生分。”

    凜月都這麼說來,周富貴只好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聞言開口說道:“小將不敢說右大將的訓練不得法,嚴訓實備,猶臨沙場,如此軍旅,必爲強悍之師。不過凜月王子妃,小將以爲他們應當是人,而不是機器。”

    “機器?何爲機器啊?怪模怪樣的,我倒是頭一次聽說。”凜月聞言詫異的問道。

    “呃...”周富貴說漏了嘴,慌忙解釋道:“就是死板之意,只知服從號令,不做他想。”

    “遵令而行,有什麼不對嗎?”凜月又問道。

    “爲將卒者,當然應遵令而行,此無可厚非。”周富貴聞言指着一衆仍在搏殺的奴軍說道:“可你看看他們成了什麼?一頭頭只知殺戮的野獸,野獸是低等動物,是沒有想法的。凜月王子妃,一支軍旅的將卒,特別是爲將之人,沒有想法,是異常可怕的。沙場之中,是瞬息萬變,只知遵令而行,不會隨機應變,小將以爲必敗無疑。”

    “哦,原來如此。”凜月聞言面無表情的看了周富貴一眼後說道:“原來周百長是心存憐憫,看着他們受傷,於心不忍?心軟就心軟,說那麼多作什麼?東拉西扯的,你們漢人說話就喜歡這樣,讓人摸不到頭腦。”

    很早以前,凜月小時候就知道了一些漢官,說一件事情根本不直說,委婉來委婉去的,聽得人昏頭漲腦的...

    “正是!”凜月聽懂了,周富貴也不藏着掖着了,點頭直言道:“教閱畢竟是教閱,教閱再怎麼貼近實戰,它也是教閱,實戰經驗必須在戰場上取得,在血肉沙場上拼出來的,不能全憑教閱。你讓他們在教閱場上拼個急死我活的,除了徒增傷亡之外,作用不是很大,凜月王子妃,你明白嗎?戰事未起,卻徒增傷亡,豈不是未傷敵先傷己啊!”

    “呵呵,周百長,你坐下。”凜月又一次邀請周富貴坐下,周富貴也不推辭了,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凜月身側。

    “周百長宅心仁厚,凜月很歡喜...”凜月隨後緩緩的說道:“不過周百長,不知你是否知道,他們皆爲奴隸,凜月將他們解救出來,讓他們從軍,殺敵立功之後,能夠脫離奴籍。周百長,你可知道,奴隸是些什麼人嗎?他們甚至還不如牛羊,命比紙賤,凜月解救了他們,給了他們機會,難道還懼這區區教閱場中的死傷嗎?”

    “奴隸?奴隸也是人!”周富貴聞言不悅的說道:“不過是被逼無奈,被人役使而已。凜月王子妃,既然你解救了他們,就不應再將他們視作奴隸,更不能視作畜生,視作野獸。”

    “嗯,你說的在理。”凜月聞言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幽幽嘆了口後說道:“可凜月只是一名女子,在很多時候,也是無可奈何的。”

    凜月兄長呼衍恆被多勇健處死之後,凜月便是獨自一人在這廣袤的草原之中,爲了不被人凌辱,爲了活命,凜月只有奮起與命運抗爭,而就目前的情況,凜月唯一能夠依仗的便是草原上的奴隸,便是麾下這兩萬奴軍。

    無論在哪裏,都要靠實力說話的。

    那些個匈奴兵或牧民,在大單于多勇健未死之前,是不會聽從凜月的號令的。

    凜月爲了爭取奴隸們的心,也是付出許多努力的,也想過廢除他們的奴籍,甚至廢除草原上的奴隸之制,如此必將會爭取到奴隸們的心,從而使他們真心跟隨。

    可就如凜月自己所說,她只是個女子,除了王子妃這個身份之外,並無其他任何根基,也無其他大樹可倚,因此並不是能夠隨心所欲的。

    若是凜月稍有輕舉妄動,那些人會撲上來將她撕成碎片的。

    對此,周富貴當然是不瞭解的,以爲凜月與那些人一樣,確實是誤會了她。

    不過此時的周富貴發現凜月似乎並非是自己想象的那種人,於是點頭唱道:“誰說女子不如男,巾幗亦能勝鬚眉。”

    周富貴說話便說話,居然開始吟唱小曲了,不禁令一衆侍衛大感詫異,大感臉紅。

    他們之中怎麼混進來這麼一個人?一衆侍衛心中不約而同的一起暗道。

    “噗呲!”凜月聞言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後慌忙收住笑聲對周富貴說道:“誰說女子不如男,巾幗亦能勝鬚眉,周百長說話,總是那麼有趣,不如今日凜月請周百長於帳中暢談如何?”

    兩人今日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於是周富貴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