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貴居然跑到了匈奴王庭,在那裏大殺四方的,折騰得那叫做一個熱鬧。
大燕國左賢王慕容勃烈之嫡女,紫月公主慕容慧瑩得到周富貴的消息,雖仍是在擔心,且是越來越擔心,不過也總算是有了他的消息,總比這數月的杳無音訊,要好上許多的。
同時慕容慧瑩還隱隱的有些驕傲,自己相中的郎君,到哪裏,都是個不甘平庸之人,非籍籍無名之輩。
燕京城已經得到消息,想必此刻周富貴的大名已經傳遍天下了。
只不過他也太能折騰了,居然大鬧匈奴王庭?如此必然會引起匈奴人的瘋狂剿殺,慕容慧瑩又擔心的想到。
“瑩瑩,你在想什麼呢?”王府夫人賀婁氏見女兒俏臉之上忽喜忽憂,忽紅忽白的,於是問道。
“沒什麼。”慕容慧瑩答道。
賀婁氏盯着慕容慧瑩看了片刻後,輕輕的說道:“如此之人,也算是個英雄人物,勉強能配得上王府之嫡女,我的女兒。”
“額吉...”慕容慧瑩聞言頓時開心的撲進了賀婁氏的懷裏。
額吉今日是怎麼了?深更半夜的找上自己,還說了跟以往不太一樣的話,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慕容慧瑩心中詫異的想到,
以往慕容慧瑩只要提起周富貴,賀婁氏或是斥責或是閉口不談,從未有過好臉色。
“女兒...”賀婁氏摟着慕容慧瑩輕輕的說道:“額吉有三個兒子,卻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額吉怎麼不疼你?你的父王也是一樣,以往的事情,都是爲了你好。額吉與你父王只盼你這輩子活得安康幸福,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額吉,瑩瑩知道...”慕容慧瑩將俏臉藏在了母親後,一邊輕輕的摩挲,一邊說道:“瑩瑩又能會不知道?可是額吉...瑩瑩只願與他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即便是過着平庸的日子,女兒也決不後悔,即便是死,女兒也決不後悔。”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此時的慕容慧瑩已經深陷愛河,不能自拔,這麼久未見面了,可慕容慧瑩的愛戀、相思之情,不減反增。
慕容慧瑩以爲自己說出這句話,額吉定會又是開口呵斥。
可怎料賀婁氏卻是一邊輕輕的撫摸着她的秀髮,一邊說道:“瑩瑩,你去吧,你去找他吧。”
換作是漢人的世家大族,就算是心中有些惻然,有些心疼女兒,但爲了家族,爲了世家大族的顏面,也決不會退讓,即使將親生女兒活活逼死或綁上花轎,也在所不惜。
草原上的人是不一樣的,草原上的女子不顧一切的追求自己的愛情、幸福,這是一種美談,並不會被人所蔑視。
鮮卑人據中原立國,可骨子裏仍是草原上的人。
還有個重要原因,那就是立太子妃之事。
賀婁氏得知燕太子成對自己女兒有意,頓時給嚇了一跳,是不喜反驚。
太子爲國之儲君,一般來說,看上慕容慧瑩,這當然是件好事,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太子繼承皇位,那麼慕容慧瑩也很大可能成爲大燕國的皇后,自太子正室到皇后只有一步的距離。
可目前大燕國是何情形?各方勢力爲了爭奪儲君寶座,爭鬥得已經白熱化了,已經達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死亡之地步了,宮中情形已經異常危險了。
此時賀婁氏的親生女兒,慕容慧瑩嫁給太子,這與將她推入火坑,又有何區別?甚至情況更糟糕,幾乎等於將慕容慧瑩推入了十八層地獄。
皇后慕容晴爭奪儲君之位,已經有很多年了,已經與東宮勢同水火了。並且後黨一旦取勝,那麼等待太子成及其勢力的命運將會是無比悽慘的,只怕到時候,慕容慧瑩不要說太子妃了,就連活得還不如一名奴婢,甚至有性命之憂,這並非是危言聳聽,歷朝歷代,爭奪皇位,失敗者之下場是顯而易見的。
一入宮門深似海,即便太子成獲勝,慕容慧瑩的日子就好過了?尚未可知也!
況且太子成還是個蠢笨如豬,放浪形骸之人。
賀婁氏爲左賢王府夫人,對於這些事情,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因此賀婁氏寧願慕容慧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尋找那個漢人,跑的越遠越好,遠離這是非之地,遠離這危險境地,也不願意將她推入火坑。
不過在亂世之中,雞犬都得不到安寧,更何況是人!天下之大,無一人是絕對安全的。
“額吉,你這是何意啊?發生了何事了?”慕容慧瑩聞言不喜反憂,看着賀婁氏問道。
“不要問了,快走吧,連夜就走,走得越遠越好,去你父王那裏也行,不...不能去你父王那裏,還是去找他吧,總之走遠些,不要再回來了。”賀婁氏搖頭說道。
並且不能去慕容勃烈那裏,慕容勃烈爲忠心耿耿之臣,慕容慧瑩去了,說不定會被送回京城呢。
“額吉...”慕容慧瑩抱着賀婁氏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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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吉,人找來了。”慕容慧瑩的大哥慕容熾、二哥慕容琊隨父出征,京城之中只有賀婁氏母女與慕容瑞,慕容瑞奉母命找來了八名王府護衛。
這八名護衛爲火烈營之人,個個武藝高強,爲善騎射,善戰之人,且對慕容勃烈忠心耿耿的。
他們負責保護慕容慧瑩。
“額吉...”慕容瑞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賀婁氏叫起來了,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的,於是問道:“何故如此性急啊?紫月她天亮再走不行嗎?並且...並且...就這麼走了,是否妥當啊?”
“有什麼妥當不妥當的?事關你妹妹的生死,你還如此婆婆媽媽的嗎?”賀婁氏瞪了慕容瑞一眼後說道。
“你們皆是在我慕容家帳下長大之人。”賀婁氏隨後對八名護衛說道:“瑩兒她的安全,就拜託諸君了。”
“王妃放心,我等就是死,也要護得護衛公主周全。”八名忠心耿耿的護衛齊聲應道。
賀婁氏聞言點頭吩咐慕容瑞道:“你拿着王府令牌,送你妹妹出城,她走後,你就立即回來,不許在城中逗留。”
慕容瑞與他大哥二哥不同,不習武,也不領兵,整日裏與他的那夥狐朋狗友玩弄古玩、字畫、珍稀珠寶等金石之物,因此他可不能護送慕容慧瑩出走,說不定到了外面,慕容瑞還需慕容慧瑩照料呢。
幽州實行宵禁,不過手持左賢王府的令牌就大不一樣了。
“毋需多言,快走吧。”賀婁氏見慕容慧瑩還想說什麼,於是揮手道。
慕容勃烈一生征戰,賀婁氏當年也是一員叱吒風雲的女將,行事堅決果斷。
“額吉...”女扮男裝的慕容慧瑩撲上去抱着賀婁氏痛哭不已。
慕容慧瑩知道這一別,就不知何時再見面了,不知是否能夠回到左賢王府了,心中當然是極爲不捨的。
賀婁氏阻撓慕容慧瑩與周富貴的事情,當時她頗有些恨她母親,可她們畢竟是母女,骨肉相連,此刻要分離時,卻是萬般的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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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踢踏...踢踏...”
深夜之中,左賢王府後門打開,一行十人牽着馬匹走出了後門,隨後翻身上馬,向着幽州北城門疾馳而去,馬蹄聲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幽州城內巡夜的巡檢、兵丁等當然會攔下盤問,見他們手持左賢王府令牌,就一律放行了。
左賢王手握重兵,爲軍中大帥,耽擱了軍情,可無人擔待得起的。
“何人闖關?”
慕容慧瑩、慕容瑞及八名護衛揮鞭縱馬疾馳,將至北城門時,城門上下便響起了陣陣長刀出鞘及弓箭上弦的聲音,並有人大聲喝問。
無論是是哪座城池,對於城門附近的防護都是異常嚴密的,一國之京城更是如此。
這一不小心,對方就會亂箭齊發,於是慕容瑞有些害怕,縮了下脖子,轉頭看着慕容慧瑩。
慕容慧瑩白了慕容瑞一眼,表示這有什麼可害怕的?並示意他上前正常答話就可以了。
“某爲左賢王之子,慕容瑞,奉命出城公幹。”慕容瑞高舉左賢王府令牌,策馬向前,大聲回答道。
“原來是三公子,何故深夜出城啊?”城門的守軍可與城中巡夜的巡檢、兵丁等不太一樣,他們是直接聽命于禁中的,也就是爲皇帝親軍,於是一名守門將仍是不放心的盤問道。
“何...故啊?”慕容瑞支支吾吾的。
“說了出城公幹,至於爲何公事,還需告訴你這小小的城門將嗎?”慕容慧瑩無奈只好捏着嗓子答道,就像個宦官一般...
“對對...”慕容瑞高舉令牌說道:“爾等不認識我慕容瑞,難道不識這令牌嗎?”
城門將聞言接過令牌,仔細查驗一番後就打算放行了。
“且慢!”
正在此時,一名三十餘歲的燕將領百餘騎,疾馳而至,大聲喝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