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明白了，這數學就是想讓我死啊”俞飛靠在牆上，雙眼呆滯，一臉得生無可戀。“你做的是大題？”同桌正好做完一道題，放下筆讓手指互相活動活動。“嗯”“大題做不完就算了，把前兩問簡單的做出來就行，第二問要是計算量實在太大，你就把公式寫上、化簡，最後答案空那兒，也就會扣個兩三分”
“我知道，這題難，就第一問的這個函數單調性我都沒求出來，我就寫出來三個，結果就x≠0這一條對了，我讀完題就先寫出來這條，算了半節課了的答案都是錯的，這是答案”說着俞飛遞給同桌，讓他看看題，又翻過去答案給他瞅一眼。
“我去！這也太誇張了”王昊嚇一跳，也不怪他大驚小怪，這是第一次看到單單是第一問就佔了幾乎半頁紙張。“我覺得這答案印了也是浪費，出卷人完全可以就印一句‘該試題難度過大建議考生放棄’，還能省兩頁紙呢”
俞飛看着草稿紙上自己的演算過程心裏留下傷心的眼淚，“要是出卷人想通過這種刁難性的試題來體現自己的水平，我覺得還是不必如此”
“這題真晦氣”王昊自己看着答案都覺得這道題的解法很刁鑽，說白了這道題可能就是沒有想讓學生們做出來。“下午會講這卷子，看看老師怎麼說”“行”
高中時代的學生們，好像都對副科抱有一種莫名的感情，不管是熱愛愛是討厭，他們的情感總是比一些主科更弄。但同樣，不管哪個地區，哪種選課方式，都繞不開高中的三大巨頭——語文、數學、英語。這三巨頭裏，數學的話題度總是一絕騎塵。
有人在數學這座大山上越挫越勇，即使最後不能勇攀高峯，回首當初也是輝煌滿滿；有人被數學傷得遍體鱗傷，但依舊不改初心，對數學愛得深沉；有人對數學因愛生恨，最後達到相看兩相厭的地步。凡此種種，也正是說明了數學獨特魅力，於很多人而言，說愛它的人有多愛它，恨它的人就有多恨它。
池譽從外面走進來，辦公室裏沒有一個人在，他把電腦包放在桌子上，接了杯熱水，就坐下打開電腦製作課件。他把存好的資料都一一導入到ppt模板上，仔細地調好字號，給延伸內容鏈上超鏈接。
學校裏每週會給學生們印刷相應的語文讀物，包括但不限於文學常識、社會熱點，平時都是各年級語文組裏的老師們輪流搜尋，這次輪到池譽了，他打開中文百科的首頁，開始篩查具有內涵的熱點事件。
一切都弄好後，發給一樓打印室的電腦裏，這才合上電腦略微休息一下，等着一會兒下去把自己班裏的這些資料拿上來。推門聲響起，池譽擡頭看了一眼，陸祈看過來笑着對池譽頷首，“池老師”“陸老師”。
打過招呼後，陸祈在池譽對面的位置坐下來，辦公室裏倆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一時間空氣裏安靜極了，只聽到指尖敲擊鍵盤的細碎響聲。陸祈把和另一位數學老師出的習題彙總完，發到樓下的打印室那邊，等着試卷印刷出來三四節的時候給學生們小測。
看着池譽捧着水杯慢悠悠地翻書，陸祈也放下手裏的東西，微微活動一下手指，“倒是很少見池老師這麼悠閒的時候”“陸老師可能不知道，我平日裏就有些懶散，沒課的時候就看看書、喝喝茶”池譽頭也不擡，隔着磨砂的玻璃，只能聽到他那清朗溫潤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池老師這哪裏是懶散”陸祈聽到後輕笑出聲，“明明就是懂得生活啊”
“哪裏”池譽看着專注的看着書頁上的文字，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這人真是好沒眼色，繼不正經後，驕矜的池老師又給陸祈貼一個標籤。而陸祈只覺得這池老師真是哪哪都矜貴，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聲音，都讓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陸祈正思考入神着呢，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考，其他幾個老師陸陸續續地回到辦公室，看到他倆還一陣驚訝，這倆人沒課的時候一起出現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
池譽合上書站起來，“我去下面把我們班裏的語文資料拿上來”陸祈愣了一下，也跟着站起來，“巧了，我也要下去拿數學小測的試卷”池譽也是愣了下，隨即看着陸祈“那正好和陸老師一起去”
倆人先後走出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下面一樓的印刷室裏的學生現在還算少，小自習的時候人就該多了。來這的課代表們女生比較多，看着迎面而來的池老師，很多女生急忙紅着臉讓開路，有個別大膽的女生直接出聲把手裏數好的資料要給池譽。
看着在認真數文學資料的池譽，陸祈有點想笑，這池老師倒還有點孩子心性，比劃着其他班級的數量直接抓一摞多省事啊，非要一張張的自己來數。“池老師還差幾張”，“這邊才數兩張，陸老師要是等着回去就先走吧”“既然一起來的，就幫池老師一起數完再走，總不差這一會兒”陸祈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一邊，挽起袖子指着池譽右邊的那一排“這些都沒拿的吧？”“嗯”“好”
陸祈目測了一下池譽手邊數好的，開始重複自己的操作，不一會兒就好了，“池老師，後面的都幫你數過了”陸祈將那些資料交錯着放好，看着池譽慢慢停下來。“這麼快？”池譽剛剛並沒有看到陸祈的動作，“我天生對數字很敏感”陸祈聳聳肩。
“那走吧”“嗯”
每週一數學小測的下午，對相當部分的學生來說都是比較放鬆的時候，小測時候所有的老師都去禮堂開會了，只留他們在班裏，沒有人管着。一開始還會認真做題，後來找出規律了就幾個人分工做題，之後省下來的時間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主要是這題也不難，往往是以前考試中容易出錯試題的變形和中上難度知識點的結合，考察更多的是學生們的細心程度以及對錯題的掌握程度。
郝聖佳正在發着數學試卷，甜妹在後面幫忙發着答題卡，發完回到講臺上，照例告訴同學們放學前十分鐘收答題卡，之後就踩着上課的鈴聲回到座位上。拿到試卷後她習慣性地從前往後瀏覽一遍，好對這次試卷的難度有個大概瞭解，今天的試卷有點難，不太像是往常的風格，看了一眼試卷第一頁頁眉處的出題人，赫然發現是陸祈和章珍瑞兩位老師，霎時疑惑就解開了。
在郝聖佳評價試卷難度時，一牆之隔的七班數學之子沈蕤也在估測這次的試卷，同樣得出這次小測挺有意思的結論。與身在高山之巔的尖子生不同，身處平原的芸芸衆生只覺得這題看着簡單，可算起來怎麼就這麼難搞呢；而極少部分的盆地同學則表示，這題和以前的沒多大差別都是不會做。
姜柏看着眼前的數學試卷一臉的苦恨深仇，他雖然數學並不好，但並沒有對這個學科感到厭倦，只不過醒悟過來的時候發現時間好像有一點晚了，他也只能硬着頭皮直接上了。
當身心都沉浸在某一件事情上時，時間就會過得很快。王雅欣勉強把倒數第二道大題的最後一問寫出一半後發現離放學不到十五分鐘了，“我去，我還好幾題沒看呢，怎麼就要交卷了”，周圍幾個人聽到了，下意識地擡頭看教室正前方懸掛的鐘表，看清後也開始有點慌起來。
郝聖佳的右手都要在稿紙上成一道虛影了，爭分奪秒地計算最後的數值。終於，a=4的結果算出來了，她把最終答案寫在答題卡上，看了眼桌上的手錶，時間到了。“各個小組長收一下答題卡，現在要交卷了”
她的聲音像是一道開關，直接結束了班級裏安靜的氛圍。試卷翻動的聲音，前後左右交頭接耳的聲音，抱怨時間不夠用、試卷太難的聲音一下子爆發出來，中間還夾雜着一些“噯，讓我看看你的答題卡”的討好聲。
“交答題卡了”小組長們開始催促，“讓我看看你選擇和填空的答案唄，我從後面開始做的，前面的還沒看多少”，“組長組長，別把我倆的答題卡放一起哈，謝謝組長”“一會兒咱喫啥飯啊”“你的那個答案就是不對，未知數都解錯了，後面的不用看肯定都出錯了”“咱倆去超市吧，不想去餐廳了”“一會兒趕緊去水房，洗完頭正好去三樓喫餅”
聲音越來越大，開始有失控的趨勢，就剩幾分鐘就放學了，誰都躍躍欲試等着第一個衝出班級呢。郝聖佳在一片嘈雜聲裏艱難地捕捉每個小組長的話語，一一數過後確定沒有遺漏，抱着試卷將其放在四樓辦公室陸祈的位置上。
之後走到八班後排的窗戶上輕輕敲兩下，提醒甜妹出來，班裏的人看到高冷學霸的舉動後就明白外面沒老師，一股腦地就都衝出來，也正好八班地理位置好，旁邊就是一個樓梯，他們走得時候也不發出太大聲音，等其他幾個班聽着鈴響，八班裏出來慢得學生都到一餐廳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