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快到目的地了,阿言聽到了葉從的聲音,聲音裏顯露着他按捺不住的焦躁。他低聲問:“果真是他嗎?若弄錯了怎麼辦?”
“放心,老村長不至如此。”說的肯定,葉付卻明顯沒什麼底氣,更何況明面上看起來冉嬸確實因他而死。
“不過,要是萬一,你要出手嗎?”葉付偏頭看向葉從,而葉從則看向了還在昏迷中的阿言,沒有回覆。
沒多久,阿言就被扔在了地上。
草木蕭蕭,墳前寂寂。阿言適時睜開眼,只見面前無業村的衆人齊刷刷地站在墳墓面前。老村長背對着他,沒有回頭看,卻出聲道:“醒了?”
阿言掙扎着坐起,無奈的看了眼被捆住的雙手,點點頭:“沒錯,這樣的話我能問了嗎?”
“問吧。”老村長知道,這便是他的目的。
“過去發生了什麼?”這便是這一切的根源,他問的並無擔憂或疑惑,因爲一切早有端倪。
“這你已經知道了吧。”
阿言撇撇嘴,當然是爲了確認,他平淡地說道:“時間逆流,你們回到了過去,那原因呢?”
在聽到這阿言所說的那幾個詞時,村中人的神情頓時一變。阿言能直觀地感受到他們那難以掩飾的憤怒,似乎那是在這漫長的時光沖刷中唯一留存至今的情感,並隨着時光的沖刷愈發深刻。
“這個不重要。”老村長似乎沒打算告訴他。
阿言直直地望進老村長眼中,問道:“這居然不重要嗎,那對你們來說重要的是什麼?”
“打破這輪迴。”隨着老村長這一聲,憤怒的氛圍退去了。或許那並非消散,而是掩藏在了什麼更重要的實質身後。
“輪迴嗎?”阿言低聲重複了一遍,果然,這便是他心中那不詳的預感嗎?那事情有點複雜了啊。他擡頭看向老村長:“全部告訴我吧,過去的一切。”
老村長沉默着,並非猶豫,而是一種不忍,當然也只是片刻的,但這時一旁的葉付出聲了,他說道:“告訴他吧,村長。”他的語氣並不是釋然,而葉從等人皆沉默不語地站在他身旁。
於是時間彷彿陡然停滯了下來,在所有人的屏息駐足間,在老村長的講述聲裏,一切都重回了過去。村子裏的人似乎都在旁觀着過去的自己,阿言得以一窺那曾經流淌而過的歲月,那令人心痛的過去。
當初他們幾個村子間因各種糾紛爭鬥不休,甚至掀起戰爭,每個村子都傷亡慘重,即將走向覆滅。但突然的一夜間,世界彷彿被重置過一般,回到了過去。活下來的人都保留了當時的記憶。所有的人毛骨悚然,爲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的虛幻。
他們試圖找出這世界與自己存在的原因,可是卻一無所得。什麼都消失了,無論是未來還是那神祕的力量。除了腦海裏多出來的關於未來的記憶,什麼都與過去一樣。
至於未來?他們暫時是沒有未來的,因爲明日不過又是一日的重複。無論有意無意,都有一條固定單一的軌道,驅使着他們前往明天。他們當然知道會發生什麼,因爲,那就是他們曾經歷過的事啊。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不會發生的,也沒有奇蹟。
在這樣的絕望中,唯一能給予他們安慰的便是之前因戰爭死去的人活了下來,即使他們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不過,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他們也曾想過要不要就這樣生活下去,只不過將一切重來而已。雖然令人絕望,可時光會慢慢洗刷這種痛苦與悲傷的吧。但當這種想法在腦海中閃過時,所有人都爲自己的想法憤怒不已。
不,不行,不能就這樣下去,因爲事情並沒有解決。
是這樣嗎?阿言靜靜地聽着,然後他發現一個問題。他問:“那你們怎麼知道時間會再次逆轉的事的?”
“你的姐姐,葉今夕,這你應該知道了吧,是她告訴我們的。”談起過去之人,老村長的神情黯淡了一點。
“她都說了什麼?”阿言追問道,他知道,這便是一切的關鍵。
老村長緩緩吐出兩個字:“神器。”
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往昔都在阿言面前一一閃過,不僅是無業村的過去,還有他在村子裏長大的那些時間,所有的一切最終彙集成現在,最終於霎那間成了那牽涉心神的存在。
神之器,明明是不屬於塵世之物,卻與他們現世之人的性命緊緊聯繫在了一起。在一瞬間的心神震動後,阿言頓時明白了過去在這無業村圍繞自己一家人發生的接連的慘劇。
當無業村的人回到過去後,爲了不讓下一代牽扯到這絕望的現實,他們選擇不讓其出生,直到找到破局之法。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卻出生了。阿言明白,自己的存在代表了什麼。
無業村的人什麼也沒做,而自己的家人也確實爲其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