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夾起白子,朝棋盤落去,天地大勢如同受到了牽引,陡然逆轉。
啪!
隨着一聲悅耳的脆響,白子落入黑子的腹地,絕處逢生,迸發出盎然生機!
原本攻勢受阻的白子再度反擊,步步蠶食黑子,使得那條黑色的大龍不斷嗚咽,聲聲泣血。
南宮弈的黑子在寧別雲這一手之下,很快節節敗退,潰不成軍,最後一步錯步步錯,竟然被反屠掉了大龍!
昂!
天地棋局中,黑龍昂首嘶吼一聲,化爲了烏煙消散在天地間。
南宮弈如喪考妣,頹然地丟下棋子,道:“我...輸了。”
譁!
衆人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快迸出眼眶了。
“這...這不可能!”
天元聖地的弟子不敢相信,南宮弈會敗給名不見經傳的寧別雲,原先的認知開始逐漸崩塌。
作爲天元七子之一的殷中子,則更明白南宮弈的敗北意味着什麼,他死死地凝視着寧別雲,眼瞳佈滿了殺意。
“此子使我天元聖地接連受挫,斷不可留!”
而與臉色灰敗一片哀號的天元聖地門人不同,廣華劍派的人這邊,則是歡呼雀躍,爲寧別雲的翻盤感到激動不已。
“寧師兄,竟然勝了?”趙明不可置信地說道。
“寧師侄...真是個全才啊!”謝元坤激動得手臂發抖,直到現在仍然不敢相信是寧別雲獲勝了。
李幼真與慕青璃雙姝則歡呼起來,喜悅的聲音宛如銀鈴一般,悅耳極了。
“別雲師兄,好棒!”
“哇,太了不起了!”
能夠戰勝天元棋子南宮弈,對他們廣華劍派是非常長臉的一種事情,從此以後,天元聖地的人見到他們恐怕只能夾着尾巴走了。
歡呼聲中,寧別雲望向一臉頹然的南宮弈,道:“你輸了,把人交出來吧。”
南宮弈仍沉浸在寧別雲最後那一手詭奇的招數當中,咬牙問道:“你剛纔那一手,奪天地造化,化腐朽爲神奇,是從哪裏學來的招數?”
寧別雲笑着道:“無聊的時候看幾個棋叟下棋偷學來的,還沒學到家,獻醜獻醜...”
“噗~!”
聽到這句話,南宮弈再也承受不住,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下墜的時候,他的眼角流出了淚水。
想他自幼開始學棋,苦修不怠,讀爛了的棋譜堆滿幾座書屋,纔有了今天的成就。
可是如今,他卻被一個看棋叟下棋學了幾手棋的棋手給打敗了,這叫他怎麼能不吐血?
“南宮師兄!”
天元聖地的人大驚,連忙上去將其接住。
殷中子臉色陰沉似海,咬牙切齒地道:“你們記住,今天的事情還不算完,我們沉淵之內再見分曉!”
說完,他一揮大袖,直接帶着南宮弈離開了。
“哈哈哈,這個老東西口氣還挺硬。”看着敵人灰溜溜離去的身影,謝元坤不禁大笑起來。
其他弟子們也是歡呼雀躍,激動的聲音直衝雲霄,本來大家就與天元聖地的人有怨,現在能看到他們喫癟,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敗犬的叫囂罷了。”寧別雲揚起嘴角,很快將目光收了回來。
他看向剛被衆人“救”回來的艾影影,表情充滿了玩味。
今天的這場鬧劇,看上去是艾影影誤闖天元聖地的地盤而引發,但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就值得深思了。
....
滄溟宮駐地,大廳中。
傅長老坐在上方,旁邊還坐着一名身穿白衣,頭束寶藍色抹額的年輕男子,赫然是剛從宗門趕來的援手。
這名男子丰神俊朗,氣度不凡,一雙眼眸隱含神光,赫然有着凝氣境後期的修爲。
傅長老陪着笑臉,道:“沒想到是梁師侄帶隊前來支援,真是倍感榮幸啊。”
被稱爲“梁師侄”的男子瞥了他一眼,道:“傅長老,客氣話就不用說了,這裏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還死了兩名精英弟子,你這個長老難脫其責啊。”
傅長老趕忙起身,拱手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梁師侄要代表宗門治我的罪,我無話可說,只希望接下來能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原來,他這位梁師侄,便是滄溟宮內主管刑罰一脈的真傳大弟子,樑子安!
這樑子安家世顯赫,家族中人世世代代都把控着滄溟宮的重要職位,更難得的是他本人也很爭氣,將宗門神通【天王山神拳】創出了新的變化,武道造詣遠超常人!
樑子安此次前來,即是爲了處理玄陰地脈一事,也是爲了接下來的沉淵一行。
他道:“讓你戴罪立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聽說你已經答應和廣華劍派的人結盟,可有此事?”
傅長老賠笑道:“廣華劍派的人助我們平息了玄陰地脈的異變,勞苦功高,再加上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所以這才答應結盟...”
樑子安頜首道:“此事你做得有些着急,不過事已至此,也就算了,接下來再看你的表現吧。”
說完,他又問道:“聽說廣華劍派來的這夥人裏面,有一個叫寧別雲的,之前在滄瀾國的傳承祕境奪得了淬兵傳承,你可知道?”
傅長老點了點頭,寧別雲奪得淬兵傳承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許多關心此事的人自然都知道了。
“此人就在隊伍裏面,而且此次之所以能夠平息異變,也是他力挽狂瀾,斬殺了燭九陰...”
“如此英才,真是迫不及待想跟他見面了。”樑子安站起身來,手腕處的一雙獸皮護腕,散發出隱約的白光。
“畢竟,我也很好奇他對淬兵之道掌握得怎麼樣了...”
....
寧別雲等人救回艾影影,很快回到了駐地。
“此女無故闖入天元聖地,挑起爭端,接下來先關她一段時間禁閉!”
謝元坤從她身上奪回破禁符,又吩咐弟子看押,然後朝寧別雲道:“這一次沉淵之行,多虧有你,否則我們麻煩就大了。”
寧別雲笑道:“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必這麼說。”
謝元坤點點頭,又道:“接下來大家將要進入沉淵,寧師侄可知曉沉淵的底細?”
寧別雲搖了搖頭,時間緊迫,他了解到的消息也很有限,所以打算來到這邊後,蒐集情報。
“沉淵極爲遼闊,我們來的時候所看到的那條黑色大峽谷,準確說來,只是沉淵的冰山一角,在沉淵的深處,仍然殘留着虛穴留下來的陷阱,對試圖進入裏面的人們造成威脅。”謝元坤緩緩的道。
“除了一些陷阱和遺蹟之外,裏面最危險的就是從虛穴時代殘存下來的虛獸,它們繁衍生息,發展壯大,使得沉淵成爲了人跡罕至的禁地。”
“我們此次進入沉淵,除了要戒備天元聖地以外,還要小心裏面的虛獸!”
“這虛獸能夠存續這麼久?”寧別雲目光驚奇,沉淵是虛穴轉化而來,但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虛獸還沒有滅絕就離譜!
謝元坤苦笑道:“這就是虛獸的可怕之處,它們繁殖力非常強,且極難殺死,如果不是隻能在沉淵這種特殊的環境裏生存,恐怕早就遍佈整個世界了。”
“到時候,我們碰上了虛獸,必須要攻擊其神魂,否則很難殺死。”
寧別雲點點頭道:“是該做足準備,不過比起擔憂虛獸,我更擔心天元聖地那夥人。”
“畢竟,他們知道我們跟滄溟宮結了盟,還有持無恐,恐怕是準備了應對的手段。”
謝元坤沉聲道:“天元聖地的這行人是由殷中子帶隊,不容小覷,而滄溟宮雖然與我們結盟,但真到生死的時刻也不一定是鐵板一塊...”
“他們與我們的目標相同,都是爲了尋找遺落在其中道兵,到時候真發現了道兵,也只能手底下見真招了。”
“遺失在沉淵當中的道兵,爲何會讓幾大聖地這麼多年來都會派人深入沉淵尋找?”寧別雲問道。
他的疑惑也不是沒有道理,一件道兵是很珍貴,但三大聖地付出的精力,明顯超過了一件道兵的價值。
謝元坤沒有隱瞞,道:“你可知,當年這座令我們幾大聖地頭疼不已的虛穴,是如何變成沉淵的嗎?”
寧別雲目光一閃,捕捉到了關鍵:“難道就是這件道兵?!”
“沒錯!”謝元坤目露精芒,道:“這件遺失的道兵,乃是天外之物,威力無窮,一經出現便引得天下修士爲之瘋狂!”
“當初,這件道兵被我們三大聖地聯手獲得,硬生生憑藉它的力量,將正在擴張的虛穴給鎮壓了下去。”
“試想,這麼強大的力量,誰不想找回來呢?”
聽到這裏,寧別雲終於恍然大悟。
虛穴一直以來都是整個蒼黃大世界的威脅,若是能夠有一種對抗虛穴的力量,那麼他們這些聖地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