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別雲點點頭。
她攥着拳頭,繼續道:“所以按照這種情況,這位太上玄黃道君能夠保留這麼強的意識,一是因爲它生前的實力極爲強大,保留了更多的本我意識...”
“第二個原因,則是它被困在了這艘黑船上,成爲了這艘黑船的奴隸!藉助黑船的力量,它才得以保留生前強大的執念!”
寧別雲與謝元坤二人瞳孔一縮。
天魔女顫慄道:“也就是說,它此刻進行的儀式,極有可能是將我們獻祭給黑船,作爲黑船的奴隸!而它自己則得以解脫,飛昇上界!”
“這...”
謝元坤瞠目結舌,沒想到真實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而寧別雲則閉上了眼睛。
他相信天魔女所說的。
因爲,他們腳下的這幅畫像,正是一位黃衣道人雙眼暴突、被鐵鏈捆縛的畫面...
黃衣道人那猙獰的姿態被一道道粗獷的陣紋勾勒出來,栩栩如生,圖像上那嚴酷與森寒的可怕姿態,讓人不禁想要猜想他究竟遭受到了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
在瞭解到太上玄黃道君並非黑船的主人、而是黑船的奴隸之後,一個新的問題誕生了。
那就是,這艘黑船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爲什麼能困住太上玄黃道君這種上界大能的真靈?
此時此刻,三人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眼下的情況無疑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如果他們接下來的下場是成爲黑船的奴隸、而並非是死亡,那麼也只能說明成爲黑船的奴隸要比死亡可怕一百倍!
這一點,從太上玄黃道君寧死也要脫離黑船的束縛,就能夠看出來了。
這時,這位太上玄黃道君,再度開始行動了。
在腳下的畫像出現之後,它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的波動,不過很快又平靜下來。
絲絲陰寒的煞氣從它的衣袍下散發,如毒蛇般攀附上三人的身體,讓他們神情緊張、手腳冰涼。
下一瞬,它揮動衣袖,三道血芒手掌射出,掠到三人面前。
緊接着,一股無形的力量出現,強行打開了他們的嘴,要將那血芒送入他們口中。
天魔女驚恐地閉着嘴,不想張開,但那股無形的力量非常強大,且不可抗拒,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血芒掠來,慢慢朝自己靠近。
這一刻,寧別雲拼命地掙扎起來,這太上玄黃道君絕非善類,所進行的儀式也完全違逆了他們的意志...他決不允許身邊的人出意外!
如果什麼都不作爲,下場很有可能讓他後悔。
不到最後一刻,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謝元坤也瘋狂地掙扎起來,不過明白這一切都只是徒勞之後,只能看着那閃爍詭異光芒的血滴靠近,心若死灰。
如果這一切都是黑船的意志,那麼連太上玄黃道君這等存在都不能擺脫黑船的束縛,又何況是她們?
寧別雲依舊在掙扎着,他不知道他的努力到底有沒有用,但他不能接受天魔女在面前一步步走向死亡,更不能接受什麼都不做的自己!
星竅內的力量被他涌現到極致,將經脈撐得生疼。他脖頸青筋暴露,如同一個同自我角力的神經質患者,對抗着冥冥之中那股無形力量。
在極致的痛苦中,他痛得幾近暈厥,不過在下一瞬,伴隨着一道暖洋洋的力量的出現,那層禁錮他的無形之力,也轟然瓦解。
“寧小子,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赤龍老祖的神魂自赤霄劍內甦醒,原來他察覺到了寧別雲的危險,便將自己這段時間沉眠所積蓄的力量都送了出去。
轟!
隨着赤龍老祖的助力,寧別雲識海中的至高天錘大放金芒,從頭頂顯現,鎮壓四方!
“我不管你是什麼樣的存在、有着什麼樣的理由...”
“無論如何,我都絕對不允許你傷害我在乎的人啊!”
漫天金光照耀,寧別雲從燭臺的位置一躍而起,如箭一般衝到黃袍道君的面前。
在他背後,五口本命飛劍不知何時出現,盤旋飛繞,一道道森冷劍光遍映開來,如暴雨之夜綻放的月,悽美而又充滿了殺意。
謝元坤一怔,沒想到寧別雲竟然能掙脫這黑船的束縛。
而天魔女則眼睛一紅,淚珠泛出了眼眶。
他是爲了她,才這麼拼命的嗎?
黃衣道君擡起了頭,那被兜帽籠罩的黑暗之下,什麼都看不清,但寧別雲卻依稀覺得,它在和自己對視。
黃衣道君的目光,帶着些詫異,帶着些審視。
下一瞬,它揮動袍袖,那滴血珠突然膨脹開來,化爲一團血球,朝着寧別雲籠罩而來。
寧別雲暴喝一聲,揮劍迎了上去,雪亮劍刃劃破黑霧,唰的一聲爆響,但那道血球就像是彈簧一般,將寧別雲彈了回去。
他重重砸在地上,身子骨像是散架了一般疼痛,下一瞬他再度站起,朝血球出劍,只是結局卻無一例外,都是被彈了回去。
黃袍道君好像在欣賞一場好玩的遊戲一般,看着寧別雲一次次站起來,又一次次倒下去,發出“嗬嗬”的笑聲。
天魔女怔怔看着那道堅定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不禁有些淚目。
打從有記憶開始,她就不曾被人這麼保護過。記憶中,她生下來就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宗門的要求便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所以她所面臨的,自然也就是傷害、背叛、陰謀...
久而久之,她本心的純良已經完全被染黑,外表用一層冰冷的堅固的嚴酷外殼將自己僞裝了起來,因爲她明白,只有這樣,她才能在這個黑暗混亂的世道走下去。
可是自從遇到了寧別雲,他的堅強、他的正義...都深深地改變了她的觀念,並讓她爲之着迷。
本來,她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是存在有愛情的,可直到這一刻,當看到他爲了保護自己,不顧一切地衝向黃袍道君的時候,她那顆冰封已久的心,終於怦然跳動了。
“他...是爲了我...”
她閉上了眼睛,任由淚痕劃下精緻的臉頰。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