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過去了三四日,那爐身一晃,有嗡嗡撞擊之聲從其中傳出,陣陣丹霞之氣也跟着噴發,形成金黃氤氳,瀰漫石室。
寧別雲知道這是主藥已成,便繼續運轉功力,再按照煉製《匿容丹》所記錄的方子,引了那數十寶材按次序分佈,先後往爐子裏丟去。
整個過程,寧別雲都保持着足夠的耐心,手法行雲流水,賞心悅目,沒有出現釐毫的誤差。
再過去了七日,只見丹爐晃動,頂蓋噴發的金黃氤氳逐漸轉變成金赤之色,絲絲縷縷,宛如赤霞,從頂蓋的孔洞流瀉而出。
到了這一步,寧別雲便越加不敢大意,心神高度集中,徐徐轉向文火。
過不多時,爐鼎搖晃,丹霞蒸騰,噼裏啪啦的響聲從其中傳出,如雷貫耳。
寧別雲精神一振,將那爐門開了,只見有一顆通體赤紅的仙丹被煙氣託在半空中,翻滾不停,放出炫目的光芒。
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只是讓人輕輕吸一口,便感覺通體舒泰,沁人心脾!
“好丹!”
寧別雲細細打量,只見這顆仙丹玲瓏剔透,晶瑩潤澤,不由滿意點頭。
煉製這顆《匿容丹》,倒是花費了他不少功夫,如今見其成功出爐,他心裏也總算鬆一口氣了。
如果他在煉製此丹時再花點時間細心琢磨,賣相其實還能好些,不過這丹是他自己服用,外間形貌無足道哉,總之不損效用就成了。
“不枉我損耗了這麼多寶貴靈植,煉製出來的成品倒是品質不錯,夠我持續使用三四個月了。”
取了這顆《匿容丹》,他起身離開丹爐,然後佈下一處結界,指引靈氣貫入這顆仙丹當中,徐徐排斥出其中的雜質。
這個過程,倒是不需要他再親力親爲,只需要讓結界自行運轉即可。
而趁着這個空檔,寧別雲再次回到蒲團上坐定,從儲物囊中拿出了《天魔不死身》:
“那麼接下來,就該是我修煉這門神通的時候了!”
他翻開書頁,其中的內容早已滾瓜爛熟,不過寧別雲此刻仍然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直到確認無誤,才按照其中的法門運轉起了功法。
這《天魔不死身》雖是魔修功法,但卻是魔門少見的不需要以生靈精血爲引就能修煉的功法。
想要入門,也非常簡單,只需要配合罡砂等物、按照其中的法門將渾身氣血搬運幾遍即可。
唯有練至大成境界,才需要去不斷地吞噬魔頭精血,如同養蠱。
眼下寧別雲只是入門,倒是不需要那麼麻煩。輔助的修行材料,他也早已準備妥當,一切只待水到渠成。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
寧別雲屏氣凝神,抱元守一,取出幾粒罡砂過來剖開,指引法力往罡砂轉了一轉後,徐徐吸入體內,身體的血液頓時轟隆隆沸騰開來。
一股熾烈的熱意,從他的尾椎骨生起,並且徑直衝向大腦。只是眨眼間的工夫,寧別雲便身體通紅,如同一隻煮紅的大蝦一般。
寧別雲壓制住這股熱意,不斷搬運氣血,雙手捏出《天魔不死身》的祕傳法印,穩固心神。
如此這般,過了不知道有多久,一道道鮮紅的罡煞從他體內升騰而出,在空中飄浮,扭曲如蚯蚓狀。
這些罡煞,俱都是尋常修士避之不及的劇毒之物,一經吸入,便會氣息紊亂,甚至有當場暴斃的可能。
但在眼下,這些罡煞反而成爲了輔助寧別雲修行《天魔不死身》的絕佳之物。
他以罡砂入體,從血氣中激發出罡煞,然後張口一吸,把從身體裏排放出來的這些含有劇毒的鮮紅罡煞一齊吸入體內,就運功調和起來。
按照《天魔不死身》的法門運行,這些鮮紅罡煞不會對他的身軀造成分毫損害,反而加快了他搬運氣血的速度。
有了法門加持,那入腹罡煞已是中正平和,搬挪極易,寧別雲將其攝入穴竅之中,運化了足有一刻鐘,就將這些鮮紅罡煞吸納得涓滴不剩。
接下來,他又按那法門所指,心神拿定,耐心搬運氣血。
只是,這法訣甚是繁複,用了整整一天,寧別雲才總算將身體每個穴竅都給搬運一遍,頗爲費時。
不過,雖然繁複,但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只是這半天的工夫,寧別雲就發現自己的身軀變得如金似鐵,肌肉堅硬虯結,散發出金屬一般的光澤。
並且,在他經脈裏的血液,也變得如鉛似汞,心意一動,便嘩啦啦流動起來,發出洪濤大浪一般的聲響。
不過這也只是入門第一關,之後一關比一關難,更別提他入門之後,還要費勁心思去尋找魔頭、吞噬對方的一身精血了。
到了後期,《天魔不死身》對魔頭精血的需求,簡直是鯨吞海吸了。
不過,眼下思考這些,對他來說未免爲時過早。
更何況他既然打算要修行《天魔不死身》,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前方註定是有一條血淋淋的道路在等着他。
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道路,就絕對不會有半途而廢的可能!
搖了搖頭後,寧別雲收攏心神,集中運轉功法。
....
另一邊。
就在寧別雲隱藏在某處不知名的山谷閉關的時候,玄陰子還在靈蘭谷蹲點,企圖能不能撞上半道而返的賊小子“厲飛雨”!
只是他這份算計,卻註定要落空了,寧別雲將絕機洞弟子於偉也一同捲走,倒是不需要再偷偷摸摸回來弄清楚玄陰令牌的祕密。
等了大半個月,卻始終一無所獲,玄陰子的心情不由得日益焦躁。
這一日,他潛伏在洞中打坐,見外面佈下的法禁仍然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禁怒聲道:“那賊小子還真是謹慎,趁我不注意捲走了師弟師妹手中的那塊玄陰令牌,也不回來一探究竟?真是氣煞我也!”
只是他在這裏再怎麼罵,也傷不到寧別雲分毫,反倒是自己心胸鬱氣堆積,隱隱引發了幾分胸悶。
“哈哈哈,玄陰子老友,何故讓你如此動怒啊?”
這時候,遠處突然飄來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語氣帶着調侃。
玄陰子定睛一看,只見一名身穿綠袍、形如童子,面上皺紋如衰老枯樹一般老者,踏着一口旗幡狀的法寶而來,一路所至,烏雲密佈,毒煙滾滾,端的是好不駭人!
“綠袍老祖?”玄陰子臉色一變:“什麼風竟然把你這個老毒物吹到我面前來了?”
那綠袍老祖把旗幡一收,穩穩當當地落在玄陰子面前,笑道:“你我俱都屬於魔門,且千百年前還存在着一絲香火之情,如今玄陰祕境開啓在即,試問我又如何能不來拜訪你呢?”
“哼,原來是爲了玄陰祕境而來...”
玄陰子冷冷哼了一聲,卻是轉過了頭去,不再言語。
原來,這綠袍老祖也曾是陰煞宗分支一脈的門徒,只是後來陰煞宗敗落了,他瞅準機會,便捲了師門幾件法寶出去自立門戶,因爲平時喜歡穿一襲綠衣,便被人稱爲綠袍老祖!
因爲曾是陰煞宗門徒的關係,綠袍老祖對玄陰祕境裏面含有什麼東西心裏也是門兒清,只是他叛教叛得早,一些核心的機密沒弄到手,眼下玄陰祕境將啓,他卻是打算找玄陰子這個嫡傳的陰煞宗門徒來結盟來了。
“哈哈哈,玄陰子老友,玄陰祕境裏面有什麼你我一清二楚,光靠我們單獨一個人的力量,是決計無法收下這份祖宗的饋贈的...”
綠袍老祖眼眸邪光閃爍,嗓音嘶啞地言道:“就我所知,遠的不說,眼下中央仙域,就有太一道宮、聖妖庭、朱雀皇朝、天樞神闕等鄰近的幾大勢力派出人馬趕往青峯山地界了,再加上那些聞訊而來的散修,粗略算算,人數幾乎不下於數萬!”
“呵呵呵,那又與我何干?”玄陰子一臉無所謂地道:“去的人越多,死的人就越多,他們又不是我們陰煞宗一脈的門人,去了也只是送死罷了!”
“話是這麼說,難道你就忍心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被別人搶了去?”
綠袍老祖冷笑道:“我也不瞞你,老祖我現在已經是真仙境巔峯,只差一步,就能踏入金仙境!這次你我二人合作,進入玄陰祕境各取所需,憑藉我的招魂幡,再加上你玄陰子陰煞宗嫡傳弟子的身份,這老祖宗遺留下來的寶貝必定盡入我們二人轂中!”
玄陰子有些心動,在此之前,他本來就有集合幾個同道一起進入玄陰祕境的想法,只是眼下玄陰祕境沒有弄到手,計劃倒是不好實施了。
“你不知道,最近我遇到了一個詭計多端的小賊,被他提前一步從絕機洞順走了師門留下來的玄陰令牌!”
玄陰子目光怨恨地道:“我恨不得將那個小賊子碎屍萬段,日日啖其心頭血肉...只是眼下玄陰令牌不在手中,我也沒有把握了。”
綠袍老祖聽完,大笑道:“我當你爲何火冒三丈,原來是這個緣由。”
“不過,你且看,我手中這個又是什麼?”
只見他把袖袍一震,手中拿出一樣東西,赫然是又一塊玄陰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