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深夜小酒館 >第1章 酒館
    “江小先生,如果沒有什麼疑義就簽字吧。”一身精英打扮的律師,擡手推了推無框眼鏡,斂住了眼神中的心疼。

    他還記得八年前跟江老先生一起去鄉下接人的時候,這江小先生才十七八歲,瘦弱得跟個猴兒似的。

    如今這六七年時間過去了,這江小先生這模樣和氣度都張開了,也褪去了身上的土氣,看起來就如同從小嬌養長大的富家公子,只不過那雙天生微微下垂的狗狗眼,還是一如當年的清澈。

    只需要對視一眼,便能引人不由自主的產生憐惜和疼愛。

    江秋白環視着佈滿塵埃的酒館,又看了看面前的合同以及借條,心裏都擰成了麻花兒。

    他原本就是個窮小子,父母早亡,跟着爺爺在鄉下長大,上高中那年,爺爺也走了,經濟窘迫得他差點兒高中輟學。

    這時候一個自稱他爺爺的親弟弟出現,也就是他二爺爺,確定了身份之後,二爺爺就把他接到了城裏。

    因爲二爺爺沒有結婚,也沒有子女,他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二爺爺公司的唯一繼承人。

    這種電影纔有的劇情,江秋白就是遇到了。

    可好景不長,他只過了七八年的富家少爺的生活,二爺爺的公司今年突然破產,人也中風進了療養院。

    而他,被迫接收了三千萬的債務和麪前這間坐落在老城區的小酒館。

    照理來說,破產是二爺爺的事情,跟他沒什麼關係。

    可這間酒館,爺爺前幾年就過戶給他了,公司危難之際,爺爺拜託他用這間酒館做了私人抵押貸款。

    是找熟人借的,老城區的地皮值錢,但商鋪不值錢了,能賣一千來萬就頂天了,還是爺爺的老友看在情分上,借了三千萬出來。

    如今,這三千萬的債務就落到了江秋白的身上。

    沒有什麼疑義,江秋白利落的在債務分期合同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分期十年,平均每年要還三百萬,在還清債務前,這間酒館不可以轉賣。

    精英律師收拾好東西,最後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江秋白的眼睛,“江小先生,如果以後有需要,隨時跟我聯繫。”

    江秋白一雙狗狗眼微微溼潤,“陳叔叔,謝謝您,但是,我不可以再給您添麻煩了。”

    瞧瞧這我見猶憐的模樣和語氣,懂事得令人心疼。

    三千萬的債務,壓在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頭上,任誰都會不知所措,可江小先生卻什麼都沒說,就這麼把字簽了。

    一時之間,陳律師有些躊躇,他張了張嘴,最後道:“江老先生療養院那邊,我們幾個律師已經付了三年的費用,你也別太擔心了。”

    他原本就是江老先生公司的律師團成員,以前江老先生待他們不薄,公司破產後,現在就是由他們這些律師處理後續的一切工作。

    江老先生中風嚴重,出院後就送到了療養院,江小先生現在一窮二白的,可能無力支撐療養院的費用,他們幾個律師商量之後就湊了點錢,算是報了江老先生的知遇之恩。

    江秋白感激點點頭,“謝謝你們,等我有錢了,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送走了面露不忍的律師,江秋白才軟了肩膀,吐出一口濁氣,這纔開始巡視自己的領地。

    這間酒館,幾年前二爺爺過戶給他的時候,順便裝修了一下,之後也沒有營業,所以裝修都還算是新的。

    只要收拾一下,再批發一點酒水就可以開門營業了。

    雖然他是二爺爺欽定的繼承人,但毫無金融天賦,大學學的更是與金融毫不相關的漫畫專業,靠畫漫畫賺三千萬,那得是大神級別的了。

    顯然,他不是,他只是個撲街畫手。

    所以他打算先把酒館開起來,畢竟在他有限的認知裏,再加上回江家之前豐富的打工經歷來看,酒水生意,還是很賺錢的。

    二爺爺破產之後,各處房產車產都被拿去抵押了債務,如今他也沒地方可以去了,幸好這間酒館還有一間休息室,暫時落腳也沒問題。

    收拾好了酒館,江秋白就攤在了卡座的沙發上,摸出手機開始查自己的餘額以及考慮酒水進貨的事情。

    “喵嗚~!”正當這時候,一隻胖橘貓duang的一下跳上了江秋白的胸口。

    江秋白頓時胸口一悶,掙扎着起身,把橘貓抱在了懷裏揉搓了一頓,“壓倒炕,你什麼噸位,你心裏沒數嗎?你也不怕壓死你爹。”

    十隻橘貓九隻胖,還有一隻壓倒炕,顯然,壓倒炕就是這隻胖橘的名字了。

    他當初被二爺爺接走,他唯一從鄉下帶走的就只有壓倒炕了。

    算算年紀,壓倒炕現在已經十三歲了,是一隻老貓了。

    壓倒炕在江秋白的揉搓下,發出舒服的咕嚕聲,同時也安撫了江秋白內心焦躁的情緒。

    江秋白撓着壓倒炕的下巴,“是不是餓了?咱家現在破產咯,又沒罐頭吃了,先喫貓糧吧,等爸爸有錢了再給你買罐頭。”

    壓倒炕又喵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只蹭了蹭兩腳獸的手,但下一秒壓倒炕的喉嚨裏就發出了威脅的低吼聲。

    背上的毛髮悚立,肥胖的身體靈活翻身,兇狠的盯着酒館一處空置的角落。

    江秋白順眼望過去,那原本空置的角落從下至上,發出一道詭異的光束。

    他不合時宜的想,這好像有些像網遊裏的傳送門。

    還沒等他想清楚這道光束的來源,下一秒,光束中就出現一個人影。

    江秋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順手就拿起了剛纔打掃衛生用過的拖把。

    人影逐漸凝結成實體,一名兩鬢斑白的老人從光束中走了出來。

    老人穿着一身綾羅綢緞,氣度也非同一般,倒退三十年,肯定也是一個帥小夥兒,但也不能忽略,他那一身綾羅綢緞是完完全全的古代裝束。

    “你,你是誰?”江秋白哆哆嗦嗦的拿着拖把杆子指着老人,“爲什麼會出現在我店裏?你要說不清楚,那我可就報警了。”

    但,如此詭異的事情,報警有用嗎?

    老人環視了一圈,眼中閃過一絲懷念,轉頭又看着江秋白,“你可是江溯的後人?”

    江溯,江秋白的二爺爺。

    “你認識我二爺爺?”江秋白見他一把年紀了,估計也不是自己的對手,把拖把杆子橫在胸前,試探性的上前,“你是誰?是人是鬼?”

    老人反問道:“你不知這酒館的祕密?”

    酒館的祕密?什麼祕密?江秋白一臉的茫然。

    老人又問:“江溯把酒館傳給你之前,沒跟你說清楚?”

    江秋白搖搖頭,“二爺爺中風突然,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

    事實上,這也是他第二次來這間酒館。

    “你二爺爺不是離世了?”老人有些急切的上前拉住江秋白的胳膊:“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人眼中的關心和急切不參假,江秋白雖然還有戒心,但還是把二爺爺破產中風的事情說了。

    一聲冗長的嘆息從老人的胸腔中傳來,他緩緩道:“原來如此。”

    他又問:“你說江溯是你的二爺爺,那他自己的兒孫呢?”

    江秋白愣了一下,回答道:“二爺爺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

    老人霎時癱坐在沙發上,神色變幻莫測,但他眼中的瞳孔地震,江秋白沒有錯過。

    短短的幾分鐘,事情的發生實在是太詭異了,壓倒炕慫得窩成了一團,躲在了江秋白的身後,而江秋白本人也心緒難測。

    半晌後,老人才長吁一口氣,把這間酒館的故事娓娓道來。

    這間酒館不知道是什麼緣由,產生了特殊的磁場,只要酒館老闆在店裏,天黑到破曉之前,就會吸納來自異世的靈魂。

    準確來說,是異世的人,通過夢境進入了這間酒館。

    也就是說,這間酒館的存在,原本就是爲了招待來自異世的客人。

    江秋白傻眼了,雖然這樣的機遇十分有挑戰性,甚至也是一生中難得的經歷了,可他現在還欠着鉅額債務,他要賺的是軟妹幣啊。

    老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你猜你二爺爺是如何發家的?”

    這可就把江秋白給問到了。

    他還真沒了解過,畢竟他二爺爺接他到城裏的時候就已經很有錢了。

    現在聽這老人家的意思,這一切都跟這小酒館有關?

    他想到三千萬的負債,按耐住了激動的小心臟,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淡定一點,柔聲問道:“老人家,怎麼稱呼?”

    “曲書靈,你要不介意,可喚我一聲靈爺。”曲書靈看着江秋白,眼中都是慈愛,“能跟我講講你二爺爺的事情嗎?”

    江秋白從善如流的喊了一聲靈爺,選擇性的講了一些二爺爺的事情。

    雖然這曲書靈看起來沒有惡意,不過這事情的發展卻確實是詭異,防人之心不可無。

    更何況,他都還沒搞清楚這酒館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他試着套話,“靈爺,你能再跟我講講這酒館嗎?您又是從哪裏來呢?您和我二爺爺是朋友嗎?”

    曲書靈看穿不說穿,年輕人謹慎一點也好。

    他施施然地說起了自己的來歷,他來自大晉,不屬於江秋白他們歷史上的時代,他是三十多年前,某一天晚上睡下之後,偶然來到來這間酒館。

    只不過那時候還不是酒館,是迪斯科舞廳。

    江秋白點點頭,正準備再問點什麼的時候,酒館角落裏的那個傳送陣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