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始亂終棄了太子以後(重生) >第18章 第18章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房內燃着薰香,祛除了些許潮意,秦桑臥在軟榻上假寐,這會兒睜了眼睛,盯着窗子上的被雨絲打着的海棠花,一時出了神。

    不知爲何近日只要一閉眼就能看見那雙發紅的丹鳳眼,夢裏看的越來越清晰,那雙眼中的病態,偏執是她不曾見過的樣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要拉她一起下了地獄。

    夢裏那人的身形,輪廓越來越與顯璵合的上,反倒與林宇相去甚遠,她甩了甩腦袋,不禁失笑,怎麼可能,她侯府的一個小僕役怎麼還是東宮主人。

    莫不只是長得相似罷了,顯璵那副皮囊不易容的情況下,是真的會很招人,那雙丹鳳眼想來也不是他特有的,她好像在其他地方見到過這樣的眼睛。

    在哪呢,她蹙起眉頭,雨聲混合着思緒,腦袋裏亂哄哄的。

    穀穗快步走了進來,端了小廚房新制的牛乳糕,這會子她也餓了。

    “小姐,聽說蘭苑那位又發病了。”

    蕭姨娘這病來的也蹊蹺,府醫看不出個所以然,倒是人日漸憔悴,精神狀態也不好,聽說時常夢魘,近日已經起不來身了。

    秦桑冷笑一聲,想來也是虧心事做多了纔會如此,“叫府醫看了,開了方子便是。”

    “府醫已經去了,只是蕭姨娘這病古怪,查不出原因,府醫也只能開些安神助眠的房子來。”

    宮裏,貴妃宮殿,時隔貴妃首次發病已然半月有餘,期間大周帝值來看了一次,見了她這不人不鬼的樣子就再沒來過。

    貴妃失寵是宮裏衆所周知的事了,往日被她欺壓的妃嬪也都趁着貴妃落難看笑話,偌大的貴妃宮,此時竟然只有兩人。

    貴妃乾癟着嘴脣,頭髮也變得枯黃沒有色澤,曾經的嬌美婦人,如今臉上長滿爛瘡,散發着惡臭,自從被軟禁在這宮殿之中,她的狀態便一日不如一日。

    雲佩端來剛煮好的藥,還冒着熱氣,無視了她如今的面貌,沿着牀邊扶起她,遞到她的嘴邊。

    貴妃掙扎着坐起,“這麼多年,現在也只有你還陪在我身邊。”

    背影裏,沒有光照進來的地方,雲佩面色冷漠,看着貴妃一口一口的喝下她親手熬製的藥。

    牀上形容枯槁的女人捂着小腹,“今日這藥怎地有些不同,有些腥氣。”

    “許是太醫院換了方子,娘娘還是趁熱喝盡了纔好,臉上才能早些好。”

    聽了此言,貴妃也不再踟躕,仰頭喝盡了碗中藥。

    雲佩收斂了神色,拿了藥碗就要出去,突然聽到背後劇烈的咳嗽聲,緊接着貴妃一口污血吐了出來。

    只見牀榻之下,那口污血迅速變黑,裏面蜿蜒扭動着無數蟲子,雲佩轉頭看到,無聲的笑了。

    殿內昏暗,失了寵的嬪妃宮裏連蠟燭都是稀罕物,貴妃瞪大了雙眼,那眼中遍佈血絲,配上爛掉的臉皮,看上去好不瘮人。

    她一雙眼睛死盯着那一灘血,脖子緩慢擡起看向門邊的雲佩,半明半暗中,她看清了女人臉上的笑意,好不暢快。

    “是你,你在我的藥中下毒,你害我,我要去告訴陛下!”

    雲佩揚着下巴,冷淡的看向牀上垂死掙扎的女人,慢慢的收拾着房內一切利器,“陛下如今正在王美人處,怕是連看你一眼都不想,哦對了,小主人說了,不會讓你死的這麼利落,你且活着吧。”

    貴妃不肯罷休,死死的往前想要夠到雲佩,摔下牀去也不管不顧,“小主人?是誰,是誰要害我。”

    雲配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聽聞此言,頭也不回,聲音輕快,“哦,娘娘還不知道呢,就是如今遠赴邊關的林石,林侍中。”

    說罷,一刻也不多加停留,擡腿走了出去。

    只留殿內的貴妃一人,匍匐在地上,她隱約想起三個月前林宇來找她時提到的人,她那時還不屑一顧,自己榮寵萬千,她的兒子只差一步便可登上儲君之位,普天之下再沒有比她更爲尊貴的女人了。

    三個月,就是這三個月,一切都變了,她的兒子身體被廢,永無登基的可能,她的臉蛋,身體處處潰爛,皇帝連見她都不願,儲位,榮寵皆離她而去。

    而那個林石,不對,應該是林硯,她雙目暴突充血,當年的林硯果然還活着,是他來報復了。

    她眼前恍惚出現了大周后臨死之前的樣子,那時她站在塌邊,低頭看着那個女人的臉龐,那樣的美麗,就連快死了也不能損折半分,自己貴爲大周的皇后,兒子又是太子,爲什麼什麼好事都是她的!這一切都該是屬於自己。

    如今你的兒子也來報復我了。

    貴妃攤在那堆膿血之中,揪着胸前衣物,體內五臟被侵蝕的痛楚模糊了她的神智。

    轉眼又是半月,深秋季節,庭內松柏青翠,火紅的月季配上魏紫的菊花,倒是一點看不出深秋時節的霜寒露重。

    府中極是熱鬧,小丫鬟們圍着金絲菊花采個沒完,各府各院都在做菊花的膳食,這菊花清肝明目,入膳入茶都是極好的。

    秦桑倚在亭中玉柱上,哥哥和顯璵已經走了快一月,她也慢慢習慣了顯璵不在身邊的日子,初時聽聞顯璵作爲軍師與哥哥的同行的驚詫已經慢慢消失,現下心裏更多的是擔憂,已然快有一月,卻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

    雖說她時時給哥哥寫信,收到的回覆也總是安好二字,旁的什麼也沒說,總還是放心不下。

    府裏已經在預備蕭氏的喪事了,這幾日她越發的不好,總是胡言亂語,嚴重了還要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秦瑤日日眼睛都是腫着的,也少見出門。

    想起顯璵臨行那日,專程到府中尋她,叫她記得每三日給他寫封信,那雙眼中情意深重,直看得她不好意思,連連答應,直至今日也未曾寫過一封,倒是他日日遞了書信回來,一開始是傾訴情思,總也見不到回信,那信中言語也變得幽怨起來,質問她是否看上了其他男子。

    按說他已經是正五品的官職,不必再如此攀附她,且不說得不到更多的好處,若是他得勝歸來陛下免不得會賜婚,總也不會是她這個有害了二皇子嫌疑的人。

    每每想到此處,秦桑就心緒難平,往後會有別的女眷入他府內,伺候他,愛重他,再也不是個需要靠她提拔的小僕役了。

    她氣得丟了手絹,一陣秋風吹來才陡然想起,這陣子她已經想起他多少次了,復又搖頭,企圖壓下心中燃起的火花,他再如何也不過是從她府中的出去的僕役,她堂堂羣主,侯府嫡女,怎會日日想他。

    不過是不過是想利用他,保了侯府安寧。

    秦桑起了身,回到弄玉小築的書房,彆彆扭扭的展開昨日收到的信箋,那人字裏行間全是思念,偶爾的抱怨也藏着不安,她不禁失笑,讓穀穗研了墨汁,提起上好的湖州羊毫,展開薰了香的灑金小箋。

    心中百轉千回,等了半晌玉腕輕落,只有四個字,“萬望君安”

    穀穗取來信封,秦桑眼珠一轉,剪了一縷頭髮,拿紅絲帶繫了,又拿了幾顆紅豆,同着灑金小箋一同裝進信封。給了穀穗,讓她速速送到送信之人手中。

    秦桑回到屋內,玉沁捧了泡了杭白菊的茶水進來,見着小姐獨自一人坐在桌前出神,雪白的兩腮掛着粉紅,手指揪着手帕,好似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玉沁忍了又忍,待到茶水都快涼了,纔出聲提醒一句,秦桑如夢初醒,被嚇得一怔。

    “小姐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秦桑剛剛抿了口茶水,聽了玉沁此話,一不小心嗆咳起來,“無事無事,只是寫了封信罷了,哪裏有魂不守舍。”

    玉沁抿脣笑了笑,小姐還能給寫信,也就是前線那兩位,給大公子寫她又怎麼會是這般神態,看來,也就只有那位了。

    邊關苦寒,那位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回信嘍。

    主子開心玉沁自然也開心,作爲知情者,不禁揶揄到:“小姐這麼久纔給林公子寫信,可也是按耐不住相思意了?”

    秦桑正燥得慌,又經玉沁這麼一玩笑,臉上越發熱了起來,偏還嘴硬,”那有什麼相思不相思的,我不過是瞧着他日日寫信,太過可憐,纔回了一封。“

    玉沁抿脣憋笑,這二人也是極爲般配了,且不說身份,一個將要回到原來位子的未來儲君,一個一品侯府的蒂小姐,長寧郡主。

    就是這感情上也是,一個極爲害羞內斂,在旁人面前嘴硬心軟,一個恨不得天下人都知曉,佔有慾極強。

    她見着秦桑臉上熱意不退,知道小姐這是害羞,默默退下,只留秦桑一人在屋裏。

    屋內安靜非常,秦桑尋了把絲絹扇子,對着絕美的臉蛋使勁扇風,扇了會兒,又嫌絲絹做的扇起來風小,撇在一旁。

    回想起玉沁方纔言語,秦桑心思盲了一瞬,她萬不能是,真喜歡上那個小僕役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