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始亂終棄了太子以後(重生) >第57章 第57章
    轉眼三月已過,京城那邊遲遲沒有消息,這幾日秦桑的焦躁身邊人都看在眼裏,往日裏書信不斷地寧國侯府自新帝登基後,便再沒有書信傳來,他們離得又遠,有何變動也不得而知。

    秦桑只能不斷安慰自己,或許沒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塗尋爲着讓她寬些心,請了戲班子來小院裏,他還記得與她初見之日,在那畫舫之上,她看那戲班子的表演看的津津有味。

    秦桑拗不過他,只得點頭,往後只要在人前她便還是一副開心的模樣,何必爲了自家的事情煩擾了他人。

    塗尋看在眼裏,知她是強顏歡笑,可見她如此努力不想讓旁人擔心,也只得裝作不知,只每日還是尋些小玩意給她。

    千里之外的寧國侯府衆人步履不變,這些日子寧國侯都未去上朝,就連大公子也是賦閒在家。不是養魚就是賞花,丁點也見不着着急之態。

    只有王氏急得團團轉,新帝登基按理說是件好事,可自那日起家中便不對勁起來,先是侯爺被請進宮,整整呆了一個下午,後是秦良被傳召進宮整整呆了三日有餘。

    偏偏這二人回來後除了不上朝,其他並無異樣,直到前日府中人來報,前些日子出門採買的僕役被攔了回來,這才知曉,整個寧國侯府已是固若金湯,四周全是士兵把守,他們被變相軟禁起來,出不去,只有每日往府中送菜之人。

    那父子二人心性是一路的,沒有一人告知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說她心下隱隱也有些計較,可到底沒個準話,問他二人也沒人願說,只說是陛下給了他們些假期,前些日子太過勞累罷了,其他無甚,叫她不必擔心。

    可這哪有不着急的道理,她再不敢給秦桑傳遞書信,只怕桑兒身在江南心裏也是憂心的很,只盼着她不要擔心家中,別傳書信來。

    可事與願違,秦桑在院裏足足等了半月,連酒樓也沒心思去了,這些日子全靠塗尋打理着,思來想去還是喚來了穀穗,將密封好了的書信交給她。

    “這些日子家中突然不傳信來,怕是有什麼變故,你將此信用鴿子傳到哥哥所屬軍營中。”

    穀穗分毫不知她與林硯的恩恩怨怨,這事情交給她做最是妥當,秦桑心知怕是林硯難爲家裏,這信若是如往常一般直接送到府裏,怕是還沒進們就被林硯的人截走,傳到軍營裏,哥哥的老部下應當知道該如何做,到底保險一些。

    這些日子她心下總是有些不好的預感,晚上也是噩夢連連,總是夢見林硯一張臉,鮮血遍佈奄奄一息的樣子,一雙丹鳳眼盛滿怨恨,死死的盯着她,每每夢見總是背後一身冷汗。

    只能強自壓抑,只怕旁人看出,安慰自己只是夢境,都說禍害遺千年,她如今躲到了這樣遠的地方,林硯又是一國之主,哪裏還有閒心管她。

    宮牆之內,掌燈太監熄滅了最後一根燈燭,替着新帝拉上牀幔,不敢發出聲響,默默退了出去。

    自從秦桑走後林硯便在沒睡過一個好覺,消瘦的人形蜷在錦被之中,眉心皺起,懷中是沒來及被帶走的小衣,上頭早已沒了少女的馨香氣息,可也只有靠它,這位大周朝最尊貴之人才能勉強入眠。

    林硯只覺得自己走在一條用無邊際的暗河之中,那暗河之水寒徹入骨,不斷着侵襲四肢百骸,前處隱隱有一點光亮,這樣的場景他見了多次,早已不覺得新鮮,只有心底那點還未熄滅的火焰驅使着他往那處走去。

    那點光亮越變越大,慢慢變成個光團,足有人形大小,林硯腳下不停,那點子亮光逐漸有了雛形。

    光亮之中有一點微弱的聲音,是哭聲,那聲音如夢似幻,嬌嬌怯怯,恍若帶鉤。

    林硯眼底的火色越演愈烈,這聲音他便是化成灰也記得,他提起步子,只嫌及了小腿深的河水礙事,心如火燎,只想快點靠近那聲音。

    那團光亮愈發近了,有些火燒般的灼熱,他只當沒有感覺,任由烈火灼身般的痛楚肆虐,心中百種情緒交匯,最終只剩驚喜。

    可越是靠近,那光亮之中傳來的聲音便越是清晰,那裏頭聲色旖旎,他僵住步子,四肢如同被封印一般。

    血液逐漸變得冰冷凝固,面色也陰沉下去,指甲刺破血肉。

    他復又向前探了兩步,那裏頭女子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可那男子是誰,他定住心神,只怕是自己聽錯了,他心下嘲笑自己,草木皆兵。

    林硯自虐一般往那光團裏處看去。

    光團中央有一軟榻,女子躺於其上,鬢髮早已散亂,飽滿的額上布了汗珠,連那俏麗的鼻尖也不例外,檀口微張,男子匍匐在上,兩人的表情具是愜意滿足。

    林硯的腦中轟隆作響,他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然不在世間,他早知道桑桑討厭他,他看見自己眼睛赤紅,硬生生地跑上去想要分開那對男女,卻如何也掰不開,手掌沒有阻礙的穿過兩人,那二人無知無覺。

    他想怒吼,可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那二人兀自在他眼前上演活春宮,他只覺得心神俱裂。

    耳邊傳來遙遠的聲音,那聲音帶着焦急,一聲聲的:“陛下。”

    林硯猛地睜開了眼,夢中情景久久在他眼前散不開,夢中匍匐在桑桑身上的男子面孔赫然就是塗尋,即便是醒了,夢裏的感覺還籠罩在他的心上,胸口憋悶,連空氣都覺得變得稀薄了。

    福喜見他這副樣子,手中握着的物件更覺得燙手了,先是扶了新帝坐起,纔將手中物件呈上。

    “陛下,聽雪樓探子在軍營中截獲了書信一封,疑似疑似長寧郡主所書。”

    林硯轉頭看向他,平日裏黑白分明的眼睛被猩紅覆蓋。

    死一般的沉寂,林硯穩了心神去拿那封密封完整的信件。

    騙他,全都在騙他。

    新帝手指顫抖,那紙上的每一個字他都恨不得掰開了看,瞧瞧,這都寫了什麼。

    福喜大着膽子瞥了一眼,只看到了開頭幾行字,‘江南風景甚美,她與塗尋甚好,家中不必擔心。’

    他心下一沉,看了看新帝的反應,這下全完了。

    這寧國侯府的膽子也忒大了,這可是欺君之罪啊,眼看着新帝北上之時的反應還能狠下心來欺騙。

    榻上的男人捏着紙張的指尖發白,眼中的血紅色沒有絲毫消退,眉宇之間透露出的狠絕他從未見過,饒是面對大周帝也不曾見到林硯這般。

    秦良真是好得很,故意將他往北方引,讓他只以爲桑桑是往當塗方向去了,不想卻是完全相反的江南。

    他早該想到的。

    “吩咐暗衛,朕要去趟江南,不許驚動旁人,再傳張宰輔進宮。”男子語氣清淡與面上的神色分裂的像兩個人。

    “既然桑桑不願回家,那朕便去接她,左右她的身邊只能是朕。”

    福喜忙不迭的應了,趕着去張宰輔府中傳召。

    殿內只有方纔福喜點燃的一抹燭火,他向來不喜睡覺之時屋內太過亮堂,那燭火被吹的明明暗暗。

    林硯緊緊握住手下那柔軟的布料,上頭幾朵海棠摻着金線在這燭火之下盛開的煞是好看,秦桑曾貼身穿着,此刻卻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男子清俊的面容上爬上了一抹病態的笑意,少時聽人說有鄉間術士能靠着幻術清洗掉他人的過往記憶,想來他找來便是,無論桑桑與那塗尋如何了,左右她只能是他的。

    都說江南風光好,福喜也是第一次來,吳儂軟語與京中確實不同,私心裏他是期待新帝能忘了那位長寧郡主,另覓佳人的,他一家被殘害致死,膝下無子,林硯的經歷他也心疼,這幾月看着陛下爲了一個女子如此自傷他也有些難受。

    可也清楚長寧郡主在陛下心中分量,說忘記是不可能了,他只盼着能快些找到秦桑,這樣的日子快些到頭,再如此下去,他怕陛下會發瘋,雖說現下已經夠瘋了。

    輾轉中又是一月,那信中只說是江南,卻沒說具體的地點,只能到了一處便命令暗衛四下尋找,好在聽雪樓的人辦事一向有度,倒也沒叫城裏人覺出什麼。

    這日御駕到了陽城,聽雪樓各處宅子遍佈,此處也不例外,侍從收拾乾淨後,福喜看着新帝眼下的青黑,想着這些日子許是勞累了,這一路爲着掩人耳目,輕裝簡行,連廚子也沒帶一個,早先進城的時候便聽說城中有一酒樓,很是紅火,滋味也不錯,便想去買些來。

    林硯確實有些疲乏,已經找了五城,絲毫尋不着桑桑的蹤跡,每每想到那日的夢境他便不敢停下腳步,生怕晚一日,那夢中場景成真的可能便多一分。

    福喜囑咐了下人給林硯房內點上了安神香,想着讓新帝安睡一會,這幾日日夜兼程,生怕錯過長寧郡主的消息。

    安排好後,他才放心地走出客棧,一身尋常裝扮,問了好些路人才找到了那家酒樓。

    福喜擦了擦頭上的汗,剛要加快腳步走過去,便見那酒樓前有駕馬車停住。

    從那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