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濛鎮山多水淺,小溪流裏的魚蝦像被迫動感脈衝瘦身過一樣,全都弱小得可憐。而來了晏城,這些原本不要錢的東西,都貴得叫她想摁心口。
偏偏她又愛喫這些。
剛要道謝,唯一嚴格走劇情的傭人替池宴布了兩隻蝦。
“叔叔,他不愛喫蝦的。”雲梨見狀,很自然地對傭人說。
池宴揚眉,看她。
“……”
雲梨偏過腦袋,懊惱地閉了閉眼睛。
她這種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的毛病,這輩子還有治癒的希望嗎?
調整好心態,雲梨笑眯眯地看向池宴,小小聲:“我和意意姐姐打聽的,還知道你不愛喫芹菜,不愛喫蔥,不愛……”
“你別慣着他!”連池半城都聽不下去了,忍不住仗義執言!
一大男人,什麼毛病,這不喫那不喫的,矯情!還要讓人小姑娘提前給你做功課,美得你!
雲梨從善如流,乖乖“哦”了聲,閉嘴。又手指頭都透着雀躍地,悄咪咪在桌子底下給池宴比了個非常不標準的ok。
那手勢彷彿在說:哥哥你看!爺爺,拿捏住了呀!
池宴:“……”
傭人認真走劇情20,站到雲梨和池宴中間,將擺了九盞天青瓜棱小水盂的降香黃檀托盤遞上。
池宴微偏頭,沒帶什麼表情,看了眼老爺子。
池半城摸摸鼻子,一臉“看什麼看?我也來不及當場改戲啊”的高傲表情,然後毫不猶豫地避開他視線。
池宴:“……”
水裏加了特殊香料,既是淨手,又是陸師傅拿來調和蝦蟹腥氣的。這香料帶點清甜果香,要是不知情,當餐間茶飲喝了也有可能。老爺子看來一早準備好了“劇本”,就等着給人下馬威呢。
池宴收回視線,先雲梨一步擡手,指尖在小水盂裏沾了沾。
雲梨乾脆盯着他的手又看了會兒。他掌骨彎曲時,骨節比剛剛虛蓋住她佈菜小瓷碗的時候還凸出。修長瘦削,很好看。
於是小手一推:“那你幫我剝呀。”
池宴:“……?”
小姑娘笑眯眯,一臉“反正你不喫,又洗了手了,那就幫我剝蝦吧”的坦然表情。
池宴手一頓,溫熱水滴順着指骨滑落。他耷眼,斜睨着面前的一碗蝦,心情微妙複雜起來。
池翌:“??”
雲梨碗裏的蝦,全是小叔叔硬生生在他面前舀走的。本來看她可憐,他也就忍了。現在是什麼情況??還要小叔叔幫你剝蝦??你不如做夢比較快!
一旁的小姑娘還來火上澆油:“哥哥,你怎麼不動呀?”
池宴緩緩深呼吸,扯起脣角看向她:“?”
烏拉~就是這個笑!
池翌: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
雲梨心想:怎麼不動了?是不會了嗎?選擇性失憶?還帶忘卻基本技能的嗎?
隨即下意識說:“你以前也幫我剝過的呀……”話音一頓,雲梨吃了口空氣鼓起腮,心虛地看了眼池宴,擡手撓了撓眼皮擋住視線,“沒有沒有,沒幫我剝過。”
雲梨:又說漏嘴了,她真的沒救了_(:3」∠)_
反派四人組:看來是真的。小情侶感情可以哈。沒想到阿宴私下裏這麼會。我還以爲他談戀愛都像談生意呢。巴拉巴拉,嘰嘰呱呱……
池宴:“……”
演得還……真他媽像。
鼻腔裏輕嗤似的一聲氣音,平白有種氣笑了的無奈感。
胳膊閒閒彎肘搭在桌面上,池宴靠近雲梨的指節屈了下。彷彿那點莫名其妙的,看見小姑娘茫然恍惚地摁着耳朵時,止不住的微僵感還沒完全消失……
行吧。
自己花錢請的小祖宗,笑着也得伺候完。
於是動手。
“小叔叔??”池翌驚呆了,氣鼓鼓道,“你都沒幫我剝過蝦!”
池宴撩眼睨了他一下。心說我都沒幫自己剝過,還指望我幫你剝。不如做夢比較快。
雲梨納悶,好奇問池翌:“你又不是他女朋友,他爲什麼要幫你剝蝦呀?”
熱心網友明明告訴過她,山下的人,剝蝦這項工作都是男朋友做的呀。
完全覺得雲梨是在挑釁的池翌,氣到小腦袋上小呆毛都立了起來:“??!”女人,你!等!着!
反派四人組:哦豁,一下治倆。小姑娘,有點東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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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過半,始終下意識觀察雲梨的蘇瑾笑說:“今天第一回見梨梨就覺得親近,就連愛喫的菜都和阿姨差不多。”
姜宸聽了忍不住說:“媽,你怎麼和誰都一見如故特別投緣?”
聽了親兒子批渣男似的話,蘇瑾開始不高興:“那能一樣嗎?”
兒媳婦的感覺和女兒的感覺,能一樣嗎?!
還沒意識到危險的姜宸嘴比腦子快:“你第一次見雲歌這個小騙子的時候不也說……咳咳咳!”
話快說完了才意識到不對勁,可惜爲時已晚,咳嗽都救不了他。
“不就是爲了250裝假粉捧心暈倒!收錢的時候卻被你當場抓獲嗎?!”蘇瑾氣呼呼地打斷他,開始暴擊,“都多少年了!你還沒完了是吧?!”
“那不也是你們經紀公司安排的嗎?!當時那麼多假粉,你就看小歌好欺負盯着她不放了是吧?!”蘇瑾二次暴擊。
姜宸:……講道理,到底是誰好欺負。
蘇瑾深呼吸,道謝接過雲歌默默伸長手臂遞來的紙巾,優雅掖了掖額角。
真的是崩她溫婉人設,男小寧就是麻煩!
蘇父:“小瑾你……”這麼多人呢,給宸宸點面子嘛。
蘇母笑意溫柔:“女兒教育兒子的時候你插什麼嘴?”
蘇父夾菜:“……喫菜,喫菜哈。”喫菜都堵不住我的嘴!
雲梨:“……?”
懵懵地震驚完之後,又忍不住悄咪咪憋笑,支住臉看向雲歌。
雲歌一臉正經:基操,淡定。
雲梨憋笑憋得好辛苦,又不由小小的,就只有一咩咩地羨慕起蘇家人的相處來。
該是感情極好的家庭,纔會這樣隨性吧。
姜宸投降,低頭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