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慄哭着跪求別人放過他們,到江慄割開自己的手腕喂他精血,再到學會藏住耳朵和尾巴出門找工作。
小狐狸明明自己都半死不活,還有每天忙到很晚纔回家,回來的時候手裏永遠都提着大袋小袋的補藥,帶着一身的疲憊,啃着饅頭拿着小扇,對着藥爐呼呼吹風,爲陸鬱刑熬藥,喂他喫完補藥又給他喂自己的血。
江慄的手上都是繭子和水泡,手腕上還有他割破層層疊疊刀口。他清晨出門給別人洗衣服,中午就去飯館洗碟子傳菜,忙到很晚很晚,才拖着虛弱地身子搖搖晃晃回到城外的破廟裏。
江慄以前再怎麼落魄,他最起碼也是陸鬱刑的徒弟,洗衣做飯這些事情斷不可能發生在陸鬱刑眼下,他只需要做一個聽話的爐鼎,讓陸鬱刑滿意。活得跟冷宮太子差不多,不受寵但要什麼就有什麼。
柔嫩的掌心起了繭,晚上疼得江慄睡不着,可是又害怕自己會擾到陸鬱刑,只能捂着手咬牙一個人悄悄地抹眼淚。
平靜的日子是不可能發生在妖精身上的,傍晚時分,江慄提前回來了,跛着腳踩着落寞的斜陽,帶了一身的傷跌跌撞撞地一頭扎進,他攢了很久的錢纔買的新衣服上佈滿了腳印,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爛爛。
這件衣服江慄可寶貝了,買回來的第一晚湊到陸鬱刑耳朵邊上,嘀嘀咕咕描述了大半夜這件衣服有多漂亮。
江慄耳朵和尾巴也都毫無遮攔的露了出來,失了些光彩,沒有以前那麼毛茸茸,燙傷和剪刀戳傷的痕跡觸目驚心。
陸鬱刑斜側坐在牆邊,暖黃色的霞光筆直地從窗口打了進來。他垂着頭,一縷碎髮散在身前,修長如玉的手裏捏着一本不知從何而來的殘卷。
聽到門口的身後,他擡眸懶懶地看了過去,正正好就把狼狽的小狐狸精收進了眼中。
“師尊——你醒了呀。”江慄喫驚地耳朵豎的筆直,眼睛不靈不靈的閃着開心地光彩。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如此狼狽的出現在矜貴的師尊前,立馬就把背駝了下去,腦袋也壓得很低。
“嗯。”陸鬱刑把身前的散發繞到耳後,平靜地把目光移回了殘卷上。
“師尊,我這就給你去熬藥哦。”江慄懷裏還抱着藥,身上到處都是傷,可是裝着藥的包裹卻完好無損。
一邊往藥爐的方向走,江慄一邊自顧自地解釋:“師尊放心,沒人欺負我,我是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才變成這樣的。”
即便江慄知道陸鬱刑並不關心自己的傷,但是江慄也想解釋。
說不定師尊擔心呢?說不定嘛。
陸鬱刑的手往下搭,放下了殘卷,轉過頭注視着江慄。
江慄拿起小扇子對準藥爐呼呼扇風,漂亮的桃花眼被火苗薰得淚汪汪,倒像是受了委屈在咬脣憋淚。
“師尊,你再等等哦,這個藥要煎半個時辰呢。”
江慄捏着袖口擦過臉蛋上的淚珠,粗糙的衣服布料蹭破了半邊臉的肌膚,淚水劃過便有火辣辣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