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慄平躺在牀上,靜靜聽着房間裏的聲音。
但陸鬱刑安排服侍江慄的人走起路來毫無聲息,房間裏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但每一個角落裏都藏着無形的監視,這比看得見的監視更讓人感覺噁心。
陸鬱刑就是欺負他看不見,不給他任何與人交流的機會,也不會給他竹竿或是柺杖一類的東西,他連下牀走兩步的能力都失去。
以至於陸鬱刑不給他的腳腕扣上手臂粗的鐵鏈,也不用擔心他會跑。
不知道躺了多久,在死一般的寂靜裏,一聲猛烈的撞門打破了沉寂,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江慄渾身一顫,撐着手臂笨拙地從牀上坐起。
一陣沉悶的男人痛苦沉吟聲順着門口飄了進來,沉吟聲跟着血腥味一起走的,當江慄聽到聲音的時候,他也就被腥臭的血味刺得喉嚨發澀。
姜歇的聲音在空氣裏炸響,渾濁不清的聲音飄蕩在房間的上空:“殺人還要換個乾淨的地方?幾年不見,你殺人變這麼講究了?”
陸鬱刑冷笑一聲,“當然,像你這種正義人士,不就該死在乾淨的地方?”
陸鬱刑揪着姜歇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把姜歇胸口的劍再往裏送了送,聽到姜歇痛苦地呼聲後,猛地把把劍往裏一拍,劍刃頓時穿透了姜歇的身體。
江慄快速向牀邊衝去,還沒等他到牀邊,就被無形的屏障攔了下來,強大的力量把他彈回了他原本的位置。
江慄咬着牙重新去撞屏障,但都無事於補。
“陸鬱刑!你答應了我不會傷他的!”江慄的喉嚨啞了,又幹又澀,聲音像極了生鏽的齒輪,斷斷續續發出些噪音。
“你答應了我的!你答應了的!!!”江慄用力地拍打屏障,發瘋似的尖叫吶喊。
江慄的反應陸鬱刑全都看在眼裏,但江慄表現的越激動,陸鬱刑的殺心就越重,他的癲狂的嫉妒心不允許姜歇活下去。
無形的屏障阻攔在姜歇和江慄之間,只有陸鬱刑能把兩邊同時放入眼裏。
“動手吧,我知道你殺我是爲了報我娶江慄的仇,你傷他那麼深,你以爲你把我殺了他就會愛你?”姜歇解脫般的笑了笑,“他不愛我,他也不愛你。”
“我知道。”陸鬱刑的眉眼陰了半分,拿劍的手裏聚起寒霜,往深埋在姜歇身體裏的刀刃渡去。
姜歇痛苦地呃呃了兩聲,用盡最後一口氣,拽住了陸鬱刑的衣領,猛地湊到陸鬱刑的眼前,用一種可憐的、悲憫地眼神望着陸鬱刑:“陸鬱刑,我很好奇,他愛你的時候,你在做什麼?怎麼栗子放手了,你卻覺得你愛上了他?”
“你也配叫他栗子?”陸鬱刑的聲音裏透着發狂的狠勁,一字一句,字字沁血。
下一秒,姜歇被撕扯成了碎片,徹底失去了發出聲音的能力,地上的血肉模糊恐怕都無法再湊個完整的人形出來。
陸鬱刑向後跌了兩步,雙眼的血紅渾濁地攪亂眸中清明,他自己都被自己的瘋癲嚇到了。
可是現在姜歇死在了江慄的面前。
陸鬱刑緩緩擡頭去看結界裏的江慄,江慄呆滯地坐在那,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陸鬱刑帶着濺滿全身的污血,小心翼翼地緩步靠近江慄,伸出手去撫摸江慄的臉頰。
“栗子……”
江慄吸了口氣,沒說話。
陸鬱刑跪在了江慄面前,仰頭卑微挽住江慄的手,輕柔地吻着他的指尖,試圖挽留江慄:“栗子,我愛你,我是因爲愛你才這麼做的。”
“我恨你。”江慄的呼吸聲都在顫抖。
“我知道,可是我愛你,我控制不了自己。”陸鬱刑忽然發覺江慄的臉頰上被污血弄髒了,他用手去擦,結果卻是江慄被他弄得越來越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衝動了,你放心,我能復活你,我也能復活他……”
陸鬱刑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雙手,佈滿了鮮紅的血液,厚重的如同血塊一般,快速地向下滑落,很快就導致他和江慄之間全憑鮮紅連接了。
江慄的表情藏在薄紗下,只剩胸膛在劇烈起伏,“是啊,你是仙尊,能隨意玩弄人命。”
陸鬱刑掰正江慄的臉,吻在他的脣上,又緩緩移動到蒙在雙眼上的霧紗,在眉弓骨留下纏綿一吻。
“我會治好你的眼睛,我已經找到最適合你的眼睛了。”
“你要去挖別人的眼睛?”江慄的身子一頓,眉頭緊皺:“我寧願看不見,我也不想看見你。”
“是我欠你的。”
陸鬱刑望着被血弄髒的江慄,頓時喉嚨發緊,一股燥熱順着血液流至全身。
他已經髒了,再弄髒些也無妨。
冰冷的指尖擦過江慄的喉嚨,停在鎖骨處,沿着衣領向下滑去,勾住腰帶輕輕一提,江慄的外袍順着肩膀滑落。
江慄的裏衣雪白的不染一絲塵,但很快就沾上了血手印。
陸鬱刑把江慄按倒在牀邊,粗沉的呼吸聲有力地在江慄耳邊響起,呼吸聲裏寫滿了他想對江慄做的事情。
江慄渾身冷得發顫,他一想到姜歇的屍骨就在門邊,噁心地反胃。
“我真希望我是個聾子,這樣閉上眼睛,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江慄的聲音苦澀,說完後他便開始止不住的咳嗽,恨不得把肺咳出來,但最後也只是咳出了血而已。
陸鬱刑聲音又悶又沉還帶着濃厚的哭腔,“你就非要惹得大家都不高興嗎?”
兇手在受害者面前委屈,多好笑的事情。
江慄痛苦地哭喊了出來,“我本來就不高興!叫我怎麼讓你高興!”
“等我治好你的眼睛,你會高興的。”
陸鬱刑抽回手,氣沖沖地快步離去,每一步都踩在江慄的心上,咚、咚——心被踩得發顫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