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愛情能鏈接彼此,那恨意也同樣可以,更何況他們之間的怨恨遠比愛意濃的多。

    他們撕破了臉皮,用憎恨聯繫着彼此的感情。那一晚江慄過得很煎熬,他希望自己昏過去或是死了,可是陸崢不許。人是耳鬢廝磨,他們是互相折磨。

    江慄的身子終究是經不住這樣的痛楚,在溼噠噠的黏膩下,枕着眼淚和悔恨,與陸崢枕在了同一個枕頭上,彼此背對着對,誰都沒有那份勇氣去注視對方。陸崢衝動過後,總是會認錯,只是江慄暈了,聽不見了。

    於是他就只能默默地幫江慄清洗身體,收拾房間,學着去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次日清晨,江慄醒了。陸崢像極了上個世界的陸鬱刑,像個鬼一樣,江慄一睜眼就能看見這鬼守在他的牀邊,用着極爲渴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面容,而且眼神裏還透着一股複雜的狠勁,隨時會爆發把江慄給吃了。

    被江慄發現自己在盯着他看,也絲毫不會像陸鬱刑那樣偏過頭,擔心自己的目光會嚇到他,他反倒會湊得更近,把自己的神情不作任何掩飾的送到江慄的面前,而他也能更好的去欣賞江慄眼中的自己。

    他像是在檢查江慄的瞳孔裏是否有自己的倒影,倘若沒有,他的眉頭會皺起,顯出非常不悅的神色,而且空氣裏沉下來的壓迫感也會越來越重,直到江慄重新將目光放回他的身上,才得以撥雲見日。

    “我餓了。”陸崢像個小朋友,抓着江慄的手,嚷着餓、

    只是這個小朋友的力道可能有一點重了,把江慄弄得皺了眉頭,疼得呼吸重了些。江慄在陸崢的注視下,把眼睛閉上了,不肯去迴應陸崢。

    這極大的惹怒了陸崢,他的手迅速移到了江慄的脖子上,找到脖子上跳動的動脈處,大拇指溫柔地撫摸着。溫柔是假的,威脅纔是真的。

    “我說我餓了。”陸崢的聲音變得不穩定,像個隨時會爆炸的不穩定化學物質。江慄睜開了眼睛,垂下眸子掃了眼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才緩慢地將目光移到了陸崢的臉上,扯着嘴角譏笑道:你那麼有錢什麼喫不到陸崢又拉進了他們的距離,距離保持的剛剛好叫做暖昧距離,可是距離一旦貼得太緊,不是接吻就是要打架了。以陸崢的情況來說,二者可能都會有。

    他吻住了江慄的脣,汲取了江慄的每一次呼吸後,放在江慄脖子上撫摸的手掌悄然縮緊了,正好就掐死在脖子上的動脈上,不至於窒息但是很疼。讓江慄嚐到苦頭後,陸崢才放開手,咬着牙命令:

    江慄的手放在了陸崢的胸膛上,在陸崢的注視下,這隻手沿着胸膛筆直移到了喉結處,短暫停留後,來到了陸崢的左臉頰上。

    下一秒,江慄給了陸崢一巴掌,乾淨利落不帶任何猶豫,甚至成功震驚到了陸崢,讓他縮緊的黑瞳因爲這一巴掌而驚詫地放大了

    就在陸崢即將發瘋的邊緣,江慄又抓住了陸崢的衣領,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盯着陸崢的深邃的墨瞳,挑釁地笑道:“那你就掐死我吧,看最後是你難過還是我難過。”

    江慄一改之前逃避陸崢目光的行爲,他這次主動盯上了陸崢,不允許他挪開眼,必須好好地看清楚江慄眼中的挑釁。

    江慄心裏納了悶了,在追妻火葬場的環境還能讓你繼續爲所欲爲陸崢手裏有的所有關於江慄的把柄和威脅,都不及江慄一句“等我死了”。陸崢的態度如泄了氣的皮球,從囂張跋扈的頂在江慄腳邊的小狗。陸崢的眼底升起了一片霧水,抱着江慄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吻着江慄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江慄的神色,一聲又一聲的道歉從他低沉的嗓音裏冒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陸崢的兩面性讓江慄都有些適應不來,嫌惡地把手抽了回來,放在被子上擦了擦。陸崢嘗試與江慄十指相扣,見江慄沒有牴觸,表情也就變得更柔和了,輕輕地詢問江慄的意見:,我們一起喫好不好”

    不再是命令,而是詢問。

    “你餓了,你就自己喫吧。”江慄沒那個心情陪陸崢喫飯,更不想再看到生日蛋糕。他從牀上坐起來,揉了揉腰,,我要回家。”

    “不給,陪我喫蛋糕。”陸崢像個小朋友,執拗地讓江慄滿足他的想法。

    “不陪。”江慄果斷地拒絕,“我陪你睡完了,放我回家。”

    “你不會以爲陪我睡一次,兩百萬就能清算吧不可能的。”說完這句話,陸崢把江慄抱了起來,強行把他帶到了餐廳。本來這錢就只是引誘江慄過來的引子,江慄就是陪他睡十個覺,

    他用錢把江慄騙過來的,卻想和江慄以談戀愛的方式在一起。

    餐廳的椅子上早就放好了軟軟的坐墊,生日蛋糕只有一層,和兩年前江慄生日買的蛋糕一模一樣,只是更大了,蛋糕上插好了蠟燭只等點燃。

    在江慄的手旁還放着一捧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不是紅的而是白的,水珠在慘白慘白的玫瑰花瓣映襯下,更加的圓潤剔透。

    “喫一口好不好”陸崢坐在他的另一邊,切下了一塊蛋糕,弄了一小勺,試圖送到江慄的嘴裏。

    江慄咬緊脣,不肯嘗哪怕一口。吃了這口蛋糕,就意味着江慄原諒他,放下了過去。陸崢的掌心捏成了拳頭,想生氣可又害怕江慄。

    勺子裏的蛋糕停滯在他們二人之間,退不回去又無人肯接受它,就這樣僵持住了。直到陸崢的門鈴響起的瞬間,這纔打破了這場凝固到冰點的僵局。陸崢放下勺子,望着江慄命令道:“你的朋友來了,收拾一下情緒。”陸崢的語氣總是不由得變成強硬的命令,從小就一帆風順的頂可能知道好好說話,沒掐着脖子讓聽話就已經是溫柔了。

    江慄穿上了陸崢的衣服,陪着他去開門。

    那扇沉重的監獄大門大開的瞬間,一個小毛球衝了進來,抱住了江慄的腿,蓬鬆毛絨的頭髮落入了江慄的視線裏。蕭山仰頭衝江慄甜甜一笑,“小爸爸!是爸爸送我過來的!我好想你哦。”江慄的第一反應不是去安撫蕭山,而是去觀察陸崢的表情,他擔心陸崢說的那句“掐死這個賤種”真的會發生。

    因爲他是陸崢,所以他什麼都做得出來。在江慄看過來的瞬間,陸崢就連忙給自己邀功:“你那個朋友我給他介紹了工作,剛入職很忙,這小屁孩沒人照顧,我就讓他送過來了。”說完後,陸崢還要裝作不在意地哼道:蕭山的目光穿過江慄的身體,一眼看見了餐廳放着的甜膩蛋糕,興奮着揪着江慄的衣角,指着餐廳方向嚷嚷:“小爸爸,是蛋糕誒!!!"

    提到蛋糕後,江慄的表情明顯陰沉了,蕭山很懂事,所以連忙改口:“可是我想喫小爸爸煮的面。”

    “好,給你煮麪。”

    江慄把蕭山帶在身邊,不讓他和陸崢獨處,但實際上是江慄在哪陸崢就在哪。

    幸好廚房足夠大,足夠兩個成年人和小朋友在廚房裏待着還不礙手礙腳。江慄只做了蕭山的份,小小一碗麪放在桌子上,小朋友笨拙地用着筷子挑起來,送進了陸崢的嘴裏。

    江慄整理好廚房出來,就看見陸崢在和蕭山搶飯喫,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不和傻子一般計較。

    “叔叔一口。”蕭山很乖巧地分着碗中不多的食物。兩個人就這樣平分了一碗小朋友分量的面,結果就是都沒喫飽。

    “搶小孩的飯,你要臉嗎”江慄罵道。陸崢嚐到了心心念唸的味道,心情都變得好極了,撐着下巴笑吟吟地說:

    “我可以喫一點點蛋糕嗎小爸爸。”蕭山直勾勾地望着蛋糕,哈喇子都快掉地上去。陸崢和蕭山一起看向江慄,這個蛋糕雖說是陸崢買的,但使用權在江慄手裏,能不能喫全看江慄的意見。江慄在雙重注視下,終於是鬆了緊繃着的固執,偏過頭小聲說:“喫吧。”陸崢與江慄之間僵持不下的僵局被蕭山的到來打破了,有他在中間做潤滑劑,讓兩者變得沒那麼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了。

    一個懂事的小孩是很清楚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家變得更完美。

    可惜的是這個孩子是別人的,遲早是要被他的親生父親帶走,到時候他們之間又會回到仇人的相處方式。融洽被裝在泡沫裏,目前還很穩定,但總有一天這個泡沫會炸開。陸崢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晚上的時候抓着江慄的手,興致高漲地說:“我們來生小孩吧!”江慄的眼神瞬間變得可笑至極,彷彿在無言地嘲笑他腦子有病。幸好沒有開燈,陸崢沒看到,否則肯定又要發瘋。江慄想說他有病,但想到小孩就在隔壁睡覺,換了個極其委婉的說辭:陸崢認真地聽着江慄的意見,他把江慄的嘲笑當成了關心,認同地說:就去吧”

    “你真想把我鎖在你家,被你永久標記,還給你生孩子”江慄的語氣瞬間拔高了,帶着強烈的譏笑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