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的來了不是忙着選妃嗎那畫冊上的女子這麼快就欣賞完了”江慄垂下眼皮上下打量着陸慎司,哼笑一聲後把匕首從小臂移了出去,往上挪了三分,卡在他的下顎處,強迫陸慎司仰着頭去看天。陸慎司閉着眼睛才清楚江慄的出刀手段,不用去看,手也精準地握住江慄的手腕,把刀帶着一起放了下去。
“這刀誰給你的”陸慎司問。江慄把匕首收進了袖口裏,平淡地回答陸慎司的問題:“不知道,就放在桌子上,沒人要,我就拿走了。”
“騙我都不想找個合理點的理由嗎”陸慎司把江慄抱了起來,低下頭啄了啄江慄沾了夜風氣息的臉頰。
“您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江慄反問他。陸慎司抿脣一側脣角,擰眉故作沉思狀,想了片刻後,在對上江慄視線的瞬間笑了出來:亂後宮還要干涉朝政“
“嗯哼,您這不是知道了嗎”江慄眯眼笑着,指尖擦過陸慎司的下顎線,感受着棱角分明的轉折,
“昨晚哭打我一巴掌的人是誰”想想陸慎司的臉還有點痛,那一巴掌確實打進他的心坎了,讓他開始審視自己對皇位的態度
“可能是江慄吧,你找他什麼事”兩個人都是人精,聊着旁人聽不懂只有他們能明白的話,那些藏在暗地裏的意思隱晦的傳達到了彼此的耳朵裏。江慄轉過眼不去看陸慎司,他看着今晚的月亮只剩了半個月牙,有些暗淡,天上也沒有星星,陰沉沉的帶着暴雨前的壓抑。p115]趕在下雨前,兩個人先進了坤寧宮,此時已經很晚了,宮女臉上的憊意清晰可見,可是礙於面前兩人的身份,連一個哈欠都不敢打,咬着舌根強忍疲倦。陸慎司握着江慄的腳踝,脫下了他的鞋子,褪下他的外袍。這時候,外面積攢已久的暴雪終於落了下來,喧譁一片,打得石磚瓦塊咚咚作響,時不時還在天邊閃過一線雷電,震得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顫抖。只是糾纏在一起的二人聽不見,半垂在牀,像是節拍器控制着兩人的節奏,呼吸一輕一重,身姿一收一放。江慄迷離的眼中掛着淚水,淚水裏是說不出的甜膩,連他那沙啞的聲音都一同變得嬌甜起來,像極了嚶嚶的狐狸叫聲。陸慎司極盡溫柔,江慄的淚水每往外一顆,他都會慢下來去詢問江慄的情況。江慄的承受能力可比這大得多,所以只是眯着眼睛搖搖頭,催促陸慎司繼續下去,淚珠隨着他搖頭的幅度灑了出來,像是一盆珍珠被掀翻。兩人入睡的時間很晚,但是天不亮陸慎司就醒了,在昏黃的燭火裏更易洗漱。他吵醒,坐在牀上,揉着朦朧的眼睛望着陸慎司忙碌的聲音,含糊地嚷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江慄身上,有驚詫、有疑惑還有害怕。一個和造反人士有勾結,且還被認爲是狐妖的男妻,竟當着皇帝的面,說出自己要去上朝的話,別說是宮女們被嚇到了,就是滿朝文武官員來了,都要被他的口出狂言震撼到。江慄從牀上站了起來,瞪着眼睛衝陸慎司吼了出來:“你沒聽見嗎我也要去上朝!”
但是由於睡太晚醒太早,再加上喊話時用力過度,腦子嗡地一下有些宕機,整個人失去了重心,攔不住的往後倒。陸慎司三步作一步往回衝,趕在江慄摔倒前,先把他擁進了懷中。江慄在陸慎司的懷裏緩了口氣,扒拉開有些亂糟糟的頭髮,瞪着陸慎司念道:“我說,我要去上朝。”
“你去做什麼”陸慎司幫他捋了捋碎髮,讓他不至於說話還要含着頭髮。江慄的回答永遠都是實話實說:“擾亂朝政。”一旁的宮女太監們冷汗出了一身,江慄沒什麼反應,他們反倒代入感極強的爲江慄提心吊膽。後宮的妃子怎麼能這麼說話更何況他還是個男妃!到時候惹得皇上不悅被清算,他們這些底下的奴隸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的正當空氣裏的氧氣被下人們大口大口貪婪地吸入,氣氛裏充斥着不安地渾濁氣息之時。陸慎司爽快地應下:“好,準了。”江慄隨着陸慎司去了朝堂上,官員們早早地到了太和殿裏候着,大太監一嗓子清亮的宣告陸慎司的到來,接着所有人都整齊統一的低下頭,直到陸慎司挽着江慄的手坐到龍椅上。江慄倚在陸慎司懷裏,嘴角勾着意味難明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往下底下,期待着文武百官向他下跪叩首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們此刻還沒有意識到江慄的存在,當大太監宣佈可以叩首時,颯一下撩開衣襬直挺挺跪了下去,同時嘴裏高喊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腰在這個時候彎了,虔誠地向前方龍椅叩首。等到擡起頭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連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都聽不見,所有人在看見江慄的瞬間,都忘了站起來了,跪在那好半晌才緩過來。江慄面對衆多不友善的敵視目光絲毫不露怯,反倒是如同炫耀一般,倚在陸慎司的懷中,張開手從左到右依次打招呼。江慄就差把“恃寵而驕”四個字寫在臉上,生怕旁人看不懂。陸慎司命人端了把椅子放在一旁,把他當做旁聽生。江慄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陸慎司,思索片刻後乖巧地走下了龍椅,聽話地坐在陸慎司爲他準備的位置上。江慄在一旁的椅子上也沒個坐像,像是沒了脊椎般整個人軟趴趴地,斜靠在扶手上的同時,還有用手肘撐起臉蛋,仰着頭笑吟吟地注視着陸慎司。這裏是莊嚴肅穆的朝堂,江慄這麼一個存在,就格外的突兀。所有的目光都沒有辦法從江慄身上挪開,他無需多言,也不需要什麼動作,只要坐在那,就能惹得所有人移不開眼。罵歸罵,可對於江慄這張臉蛋和身段,可沒有人能罵的出來。江慄當然知道這羣人在想什麼,轉過頭掃了一眼人羣,用手捂了半邊臉,嗤笑道:起先江慄還是乖乖的坐在那,因爲可以觀察官員上朝和陸慎司處理公務是什麼樣的,但是看了沒一會江慄就煩了。。
“你真可憐。”江慄拿起了桌子上有關寧白的奏摺,翻開看了看。寧白的嘴角不悅地抽了一下,不屑地望着江慄。兩個人都還在爲刺殺那晚的爭執心有芥蒂,一個不滿對方不讓自己殺了仇人,一個不滿對方咒罵自己。江慄把奏摺在掌心裏合上,溫柔地笑道:“你向我道個歉,我就饒你一條命,如何“
寧白仰着頭,配釀了一番,恥笑道:江慄走下了龍椅,來到寧白的身邊,他深呼吸一口氣,還在保持着所謂皇后的溫柔詢問道:
寧白仰頭衝江慄啐了一口唾沫,咧着嘴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聲地罵了出來:“你就是個禍害!個眼!你更活該被鞭打的滿身傷痕!因爲你就是天煞的怪物!沒有人會想要你活着!”江慄的指尖像一把刀劃過寧白的臉蛋,他呵出一口氣,眯眼笑着溫柔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