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傘往桑渺面前一遞，大有她不接他就一直舉着的趨勢。
桑渺看了眼外面的天氣，有些無奈，“那你呢？”
付念寒直白地說：“我不用傘。”男生不用帶傘，這傘原就是帶給她的。
另外兩人看着他們。
“學妹，這是……”劉譚略帶探究的視線這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學弟。”桑渺簡單地回道，沒打算介紹付念寒。
她接過付念寒的傘，又看了眼時間，距離會議開始還差兩分鐘，“我忙去了，記得把錢收着，有事發我微信。”
說着，她轉而對劉譚提醒說，“學長上樓吧，應該都已經在了。”
劉譚的目光掠過安靜地立在一旁的大男生，轉向桑渺時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學妹，那我們趕緊上去吧，別讓他們等久了。”
桑渺有些着急，和付念寒揮揮手，隨即拎起傘和劉譚一同走上樓。
直到完全聽不見上樓的動靜，付念寒站了許久後才轉身離開。
他沒在意外面的雨絲，冒着雨繞道先去了一趟教學樓找楊紹。
—
下午的會議足足開了有兩個半小時之久。
先是主辦學院的老師和優秀校友寒暄了大半小時，聊劉譚以前在學校的經歷又半個小時，到正式進入主題也就個把小時。
會後，桑渺把她先前列出的問題大綱拿給劉譚看，“學長，這是大綱，有一部分是收集上來的問題。”
劉譚接過紙隨意地翻了翻，“另外一部分是？”
桑渺跟着他往樓梯口走，回道：“我和另外幾個同學一起想的，如果有不想回答的問題，我再修改。”
他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她，“就沒人對我的私生活感興趣？”
“什麼？“桑渺愣了愣，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身旁的助理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有出聲打斷，只見桑渺垂眸看向他的手指，問：“學長結婚了嗎？”
“或者有女朋友嗎？”她看向劉潭的助理，“這種問題可以問嗎？確實有一些涉及到私人生活的問題。”
助理兢兢業回答說：“普通的私人問題沒關係，還是可以回答的。不過最好還是給我們看一些，提前備好答案。”
“行，那我把之前篩選過的問題再篩一遍，新增的不會很多，今天晚上我再發過您。”
三人邊聊邊下樓，剛走下臺階，桑渺瞥見辦公樓前一道熟悉的身影，腳步微微一頓。
“學妹，不下雨了哎，”劉潭掃一眼樓前那人，“晚上我們一起喫飯？聯絡聯絡感情，我們也好多年沒見了。”
桑渺禮貌地笑笑，正想婉拒，付念寒走了過來，出聲道：“學姐！我還有事沒和你說。”
他直直地看着桑渺，彷彿沒發現另外在場的兩人。
傍晚的時間，下了課來往的學生越來越多，有些學生已經注意到辦公樓這邊的狀況，投來疑惑或好奇的目光。
助理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趕緊走，隨即笑着對桑渺說：“今天晚上劉潭老師和法學院的老師們有聚餐，小桑同學，我們先走了哈。”
劉潭本科就讀與a大的法學院，前幾年專門爲法學院拍了一個招生的宣傳片，噱頭十足。
桑渺點點頭，客套地送人離開：“下回學長有空，我請您喫飯。”
“也行，等我忙完這攤事再聯繫你。”
話落，劉潭和他的助理風風火火地離開了辦公樓。
待那兩人走後，桑渺纔看向他：“還有什麼事沒說，其實微信發我一樣。”
付念寒收回目光，語氣裏帶了些認真說：“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桑渺奇怪地看着他，問：“很要緊的事嗎？”
他點點頭。
“那趕緊吧。”
付念寒沉默下來，默不作聲地走下樓梯，桑渺也跟着下來。
下過雨的草坪沾着些水珠，空氣中沾染了泥土的氣味，不遠處的天空被雨水洗淨了一般清澈，藍天白雲下隱隱約約有一道彩虹顯現。
走到一半，他開口道：“我有些餓了。”
桑渺狐疑地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敗下陣來，“走吧，小桑老師今天請你喫飯，你好好想想要和我說什麼事。”
付念寒立馬擡步跟上，脣角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弧度。
“剛纔那個男的是誰？”
“劉潭，懸疑作家，也是a大的校友。”
付念寒掉過頭看着她，“怪不得你喊他學長。”
“我和他都是同一個高中的，他以前就很有名，高中開始寫詩寫小說，還出了詩歌文集，我家裏還有一本，現在已經成了孤本，高價買也買不到的那種。”
他不搭話，光桑渺一個人說話怪沒意思，她說完這一茬也沒繼續說下去。
—
桑渺帶他去了之前兼職過的日料店，正好今天老闆在店，見到她帶人過來，指着點問她：“男朋友啊？看着年紀蠻小的，成年沒？”
大老爺們的嗓音儘管控制，依舊大得身邊人聽見。
付念寒聽他那語氣，又看他臉上活靈活現的神情，忍不住輕笑說：“已經成年了。”
那老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眼珠滴溜溜地轉來轉去，像是要把付念寒看了個底朝天。
“不用哦，不是男朋友，只是弟弟。”桑渺一個箭步擋在付念寒身前，拿眼神示意他麻利上二樓，“老闆你們別看見個男的，就往男朋友那裏想去。”
老闆見她撇清的態度，聳聳肩，“誰讓你不談戀愛？美女不戀愛遭天譴哦！”
“什麼亂七八糟？”她哭笑不得。
這家日料店的整體氛圍很不錯，老闆脾氣好也容易說話，要不是後來施瀠文幫她尋了一份高薪兼職，她可能會一直做下去。
這回見她帶人過來，直說讓她結賬的時候打員工折扣，她自然樂得省錢，嘴巴甜得左一個老闆帥，右一個老闆好。
待和相熟的老同事寒暄完，她端着老闆親自烤的一盤牛舌上了樓。
付念寒這回倒沒點一大桌的菜，剋制地只點了四個菜，桑渺見狀又加了兩道這家店的招牌。
“倒也不用這麼替我省錢，老闆說給我打折，你想喫什麼可以多點點。”桑渺把生魚片端到他面前，“這裏的食材都挺新鮮的，口味在大學城附近是數一數二。”
付念寒夾了一片生魚片蘸了蘸醬料，嚐了一口，肉質鮮嫩，確實蠻好喫。
“上次我聽段書說過這家店，她說網上評價不錯，想什麼時候過來嘗一嘗。”
“那你下回可以帶她過來。”
付念寒的筷子頓了頓，皺起眉頭看她，他似乎有些明白過來。
“桑老師……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桑渺對上他的眼睛，有些糾結有些奇怪，她問：“什麼？”
“段書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和她，”他指了指他和另一邊，“我和段書就像我和裴晗一樣，好兄弟、好朋友。”
這回桑渺聽明白了，筷子捏在手裏忘了動，“她不是你女朋友啊？”
付念寒澄清：“我沒女朋友。”
“那……”桑渺頓時閉上了嘴。
那寫情書的小云朵是誰？她還以爲是他女朋友寫的，他特意夾在書裏是品味，眼眸一轉，桑渺定定地看着他，他該不會到現在也不知道吧。
她輕描淡寫地說：“那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啊。”
“不過你真沒女朋友？以前總談過的吧？長得好看的男生女生基本都談過戀愛，我們以前學校就是。”她一臉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看着他，“放心，我不會和你家長說，更不會和你們老師說。”
付念寒反問：“你以前高中也談？”
桑渺挑了挑眉說：“不談，談戀愛花時間花錢，我纔不幹那種賠本買賣。”
他正好拿她的話堵他，“我也是。”
是什麼是啊？那還有片小云朵等着呢。
“對了，你說你有事要和我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付念寒被她把話題帶的突然，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他慢慢地放下筷子，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沉默半晌，語氣稍有些認真：“桑老師，藝術節那回的事，我沒有和別人說。”
他沒明說，但桑渺一聽便懂他說的是哪件事。
她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付念寒沒出聲，他其實也不確定桑渺到底有沒有看到羣裏的那些話。
桑渺的情緒始終很穩定，除了向他借用電腦那天之後，她對他變得異常冷淡。
他忽然輕鬆地笑了笑：“就是突然想起，怕你誤會。”
“其實我想說的事是這樣的，一摸考試前班主任要來家訪，你能代替我的家長待在我家嗎？”他怕她不同意，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我已經和我媽講過，她沒意見。”
桑渺想起之前在鳳凰苑門口碰見的那位女士，幹練精英氣質，是電視上常常出現的那種職場女強人。
她皺了皺眉，問：“你媽媽很忙嗎？”
付念寒靠在軟硬適中的榻上，有些自嘲道：“當然忙，成天忙着見客戶、出庭、應酬，工作永遠第一位的大律師怎麼可能會不忙？”
桑渺：“那你爸爸呢？”
付念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桑渺瞬間閉上了嘴，她可能踩到付念寒的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