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胡威，整個人充滿了不適感。先前劉譚明裏暗裏提醒過她，說他這個表弟不是可靠的人，意思是讓她別被迷惑的去了。
桑渺經歷過論壇那些烏七八糟的流言，更加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別再過來，但學校這麼點大的地方，總有碰到的可能。
她坐上車後座，沒來得及關上車門，一個身影就鑽了進來，“砰”地關上車門，桑渺聽見胡威對司機說：“去a大生活區東門。”
司機以爲他們是一起的，腳踩油門，車子加快速度駛向路口。
車窗被打開一半，夜晚的涼風瞬間灌進來，吹得她睜不開眼睛。桑渺撥開被吹亂的頭髮，扭過頭警惕地看向那人：“胡威，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在追你呀。”胡威笑着朝她坐近了一些，“你看你同學在撮合我們，學校那些人肯定也認爲我們倆是一對，如果我們再不一起就真的對不起他們了。”
桑渺：“……”
完全是雞同鴨講，桑渺徹底放棄和他講理。
她今天穿了一件薄款針織短袖，後背被車門膈得痛，冷下了臉，眉眼間：“師傅，麻煩你靠邊停車。”
話音剛落，司機從後視鏡裏望了望兩人，說：“姑娘，這條路上停不了車。”
“那等開過這條路再停。”她說，全身上下散發出防備的氣息。
胡威，“桑渺，你不用這樣吧？我們從朋友開始也不行嗎？”
司機有些和稀泥地說：“姑娘，我看這小夥子不錯，長得挺帥。”
桑渺冷着臉擡眸，視線落在前排開車的司機身上，話卻是和胡威在說：“不好意思，我並不想交朋友，而且我們也不會一路人，麻煩你另找他人尋樂子。”
車子的速度緩慢地加快，司機悄悄從後視鏡裏張望，看看男的又看看女的，車內的氣氛猶如外頭巨大的夜幕越來越沉重。
掌心捏着的手機突然嗡嗡作響，屏幕亮了下，桑渺方低下頭，手機被旁邊的人一把拿走。
“付。”胡威唸了出來，唸完擡頭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男的？”
她深呼吸一口氣，胡威的爲人，她從好幾個人口中都聽說過，高調、花心、易怒、暴躁……無一例外沒有一個好的評價。
而先前他陰晴不定的脾性讓她心裏也產生了陰影，眼前這人有可能是個瘋子，惹怒一個瘋子很危險。
她心平氣和地說：“這是我男朋友，請你把手機還給我。”
手機設有密碼，胡威只看到是誰發的，卻看不到裏面的內容，他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才輕嗤了一聲，把手機遞給她，有意無意刮擦到她的掌心。
桑渺強忍着不適，縮回手，在背後擦了又擦。
十多分鐘的車程漫長得好似十多個小時，時間彷彿被n倍速緩慢拉長，桑渺心神不定地望着車外，待車子停下，忙不迭把錢遞給司機，迅速下車。
胡威站在車門旁，盯着那道逃避不及的背影，他眯了眯眼，“嘖，裝什麼？”
桑渺進門時“砰”地關上門，頓時把貝熙嚇了一跳。
“後面有誰在追你啊？”
貝熙說着還特意開門去張望了一番，回頭發現她氣喘吁吁，額頭滲出汗珠，“你這不是去同學聚餐了嘛，怎麼感覺像歷了一場險？”
她話剛說完，手機又嗡嗡作響，在宿舍還不到五分鐘，桑渺匆匆又出了寢室，帶上門的時候起了一陣風。
貝熙在後面喊了句：“這又是幹什麼去啊？”
聲音被阻隔在金屬門板後，很快消失殆盡。
桑渺邊走邊低頭看手機，前一條消息是付念寒問她想喫什麼，他幫她帶回來，只是她在車裏不方便回消息便沒有回覆。
二十分鐘過去，他又發來一條這次只有四個字——我在樓下。
桑渺這次跑下了樓。
快到一樓的時候，她略作停頓，氣息稍稍調勻後纔下去。
時間已不早，一樓宿舍大廳的時鐘剛剛劃過九點，外面熱鬧得像過節。
對面是本科女生宿舍樓，人聲喧嚷擁擠，遠遠望出去似乎是男生在樓下表白。
饒是桑渺再不感興趣，走出樓道也向對面掃了一眼。
原本寬敞的空地，眼下卻堆滿了人，鼓掌和歡呼接連響起，混在其中的，隱約有一個名字。
簡直大型社死現場……桑渺尷尬地收回了視線，然而轉瞬間瞥見立在路燈下的身影，路燈投射的光線拉長了他的倒影。
不知他站了多久，下一秒他衝她揚起一抹笑容，彷彿他的眼裏只看得見她。
“結束得這麼早啊？”桑渺向他慢慢走近，一面說着一面看到了他手裏的袋子，“這是？”
付念寒擡起手，說：“給你帶的，你帶回去和貝熙學姐一起喫。”
慶功宴有第二攤，只不過他想回來見她，所以沒有一起去。
桑渺挑了挑眉，接過那袋喫的，目光淺淺望進去，好像是一些中式糕點。
“怎麼不見你喊我學姐？每次都是你啊你的。”她說。
付念寒從善如流地說：“學姐，姐姐。”
他的嗓音被他刻意壓得有些低，有些啞，像一條小蟲子鑽入耳膜，再到心間，癢癢的。
對面倏地爆發出一陣激烈的鼓掌，求接吻的起鬨起此彼伏，曖昧又熱烈的氣氛蔓延開來，隔壁也來人過來瞧熱鬧。
桑渺定了定神，卻沒敢再直視他的眼睛。
她微垂着眼眸，問了句：“還有什麼事嗎？”
他一時沒說話，背後圍觀表白的人羣三三兩兩地散去，熱鬧也逐漸消散，歸於夜晚的安靜。
付念寒神情不自然地咳了咳，“……我在生活區門口，看見你和一個男生從一輛出租車裏下來，他是？”
她的神情僵了一瞬，付念寒那顆懸着的一顆心驀地沉了下去。
“我和他沒關係，只是在聚餐上碰到。”桑渺略作解釋，她擡頭看看付念寒，對上了他的目光，突然不知道該
怎麼說？
論壇上幾個帖子都在傳她和胡威如何如何，那細節那情感說得連她自己都快相信，更不用說旁人。
她不清楚他是否看到，她有種難以言說的狼狽涌上心頭。
“他……”桑渺斟酌着語言，“他是劉譚的表弟，暑假的時候碰見過兩回。如果他來找你，你不要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