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您家裏頭就這幾間茅屋啊？”
聽劉琮詢問，鄭老頭笑笑道，“俺家裏就這幾間茅屋，這還是多虧了楚侯您。”
“俺全家以前都是費家的佃戶，兩個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上，若不是您給俺們分地，俺還真不知道怎麼養活三個孫子呢。”
聽鄭老頭這麼說，劉琮看向屋子門口，三個怯生生的孩子，“您的兒子戰死，官府沒有發撫卹嗎？”
鄭老頭擺了擺手道，“唉，那個時候是您的父親執政，俺的兩個兒子是在長沙戰死的。”
劉表執掌荊州的時候，荊南四郡發生過一次叛亂，長沙太守張羨造反。當時正是袁曹交戰的關鍵時刻，這也導致了劉表不能和袁紹夾擊曹操。
劉琮在想問題的時候，鄭老頭繼續說道，“現在日子好了啊，俺家裏頭分了六十五畝地，也沒有主家了，官府的稅也不高，俺老頭子一年也能攢下些積蓄了。”
“就是不知道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多久，要是俺的三個孫子都能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俺就是現在死了也甘心啊。”
百姓家的日子，只要能好好活着，好好過日子，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奢求。
聽鄭老頭這麼說，劉琮笑着安撫道，“老伯，您那幾個孫子沒去上學嗎？學校不是免費的嗎？”
鄭老頭笑了笑，“去是去了，就是人太多了，三個娃娃只有一個通過了考覈。”
當時學校開學之後，因爲學生太多的緣故，只能進行考覈來招生。
“二蛋子，你過來。”鄭老頭說着朝着門口的孩子招了招手。
“你們三個都過來吧。”劉琮對門口的幾個孩子輕聲道。
三個孩子怯生生的蠕動着，緩慢地朝劉琮和他們的爺爺走來。
孩子雖然小，但是也知道劉琮是個大人物，他們的奶奶都躲在裏屋不敢出來，他們幾個當然不敢造次。
“阿翁。”
“哎，我的乖孫孫啊。”鄭老頭笑着將三個孩子攬入懷抱。
“你們幾歲了啊？”劉琮對三個孩子問道。
三個孩子卻不敢和劉琮說話，將頭埋在鄭老頭的懷裏。鄭老頭苦笑道，“孩子還小，怕生懼人的，讓您見笑了。”
“大的十歲了，老二老三九歲了，都是生下來沒多久，他們的爹就戰死了。”
“那他們的母親呢？”
鄭老頭聞言，有些苦澀的開口道，“老大的媳婦身子本就不好，得知他爹戰死，沒多久人也沒了。”
“老二的媳婦，爲了三個孩子，去青樓做了娼妓。每月都給家裏送錢，現在日子好過了，俺和老婆子想讓她回來。”
“可她卻說沒臉面對俺們，也不想給娃娃抹黑。俺們從來沒怪那孩子，她做的都是爲了幾個孩子啊。”
鄭老頭說話的時候，已經開始掉眼淚了。荊楚乃至天下間的百姓，大多都是如同鄭老頭一家。日子過得苦哈哈，想盡辦法都要讓家人苟活。
或許你看不起，嘲笑人家，但是沒辦法，老百姓的日子，就是這麼艱難，尤其還是在這樣的亂世。
像是張六那樣的，已經是大戶人家的好日子了，這也是劉琮優待軍人的結果。更多的，都是鄭老頭這樣，住着茅屋草房，過些艱難的日子。
“哎哎，俺乖孫懂事。”
孩子雖小，卻也知道安慰他的爺爺，鄭老頭悲傷的同時，擠出笑容安撫着孩子。
面對這一幕，劉琮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他只能再次在心裏發誓，一定要讓百姓的日子好過。一定要做更多利於百姓的事，讓百姓別活的這麼艱難。
“咱家裏的長生牌坊，就是你們面前的人，能有好日子過，你們得謝謝人家。”
鄭老頭指了指劉琮身後，對着三個孩子說着，“給楚侯磕個頭，都是他咱家纔能有地，二蛋子才能上學。”
三個孩子儘管還是膽怯，還是聽了爺爺的話，對劉琮跪地叩首。
“老伯，切不可如此啊。”劉琮急忙起身，要把三個孩子扶起來。
鄭老頭正色道，“這是應該的，都是您俺家纔能有今天，您不滿意是想我這把老骨頭也給您叩首不成？”
“不不不，您千萬別，我哪裏能受領的起呢？快讓幾個孩子起來。”
劉琮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屋子裏給他立的長生牌坊了。
如果說他在行政的時候，還存着穩固統治的心思，這一刻，劉琮徹底地只想讓百姓好過些。
面前的老頭和三個孩子，是天下無數老百姓的寫照，他們都是如同這一家一樣，活着都艱難，更不用說生活了。
幾個孩子起來後，劉琮繼續問道，“老伯，您今年多大歲數了？”
“俺今年六十八嘍。活不了多少年頭了。”鄭老頭笑笑回答道。
“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等您的三個孫子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之後，那纔是好日子到了呢。”
聽劉琮這麼祝福自己，鄭老頭也高興，“俺老頭子也不求啥長命百歲，只要三個孫子能好好養大行了。”
“倒是您得長命百歲，像您一樣，對俺們老百姓好的官，天底下也沒幾個。不是隻有俺們家裏給您立長生牌坊，荊楚的老百姓都念着您的好呢。”
“您去別家看看，家家都有您的長生牌坊，老百姓都盼望您能長命百歲，有您在，老百姓纔有好日子過。”
鄭老頭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劉琮的眼眶卻已經有些溼潤了，面前這個純樸的老頭，只是過上了最簡單的日子。
卻對他表達了最爲真摯的感謝，自己只是做了些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卻讓老百姓的日子，對此從前是天差地別了。
“主公，夫人生了！”
正交談着，外邊的邢道榮闖進來稟告道。
“你小聲點，別嚇着人家。”劉琮呵斥道。
邢道榮嘿嘿一笑，“主公，我這不是替您高興嘛。”
“剛剛府裏管家親自來報，夫人生子了！”
“啥？”劉琮這下反應過來了，直接站起身對邢道榮問道，“你說清楚些。”
邢道榮笑着回答道，“孫夫人和蔡夫人都生了！孫夫人生了龍鳳胎，蔡夫人生了兒子！”
孫尚香和蔡葭的產期幾乎相同，都是去年十一月懷孕的。
邢道榮繼續道，“蔡管家說孫夫人產子的時候，蔡夫人緊張過度，居然也要臨盆了。恭喜主公，一下添了兩個兒子！”
“老伯，我先告辭了。”劉琮對鄭老頭拱了拱手就急匆匆地向外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