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年,七月十六日。
劉琮在江東已經待了盡三個月了,這三個月裏,劉琮幾乎走遍了江東各地。
巡視完江東之後,劉琮並未急着回襄陽,而是領着一些官員和將軍前往北固山!
巨大的翁車上,淅淅瀝瀝的小雨點濺在車頂,拉車的五匹戰馬比平時更爲費力。
翁車周圍,全都是甲士,這是劉琮的三千親衛軍,他們穿的可不是皮甲,而是貨真價實的鐵甲。
三千親衛軍前後,足足兩萬大軍跟隨在側。
甘露寺有七千僧衆,劉琮心就是再大,也不敢微服私訪去那裏。
萬一發現點齷齪的事,人家想把你留下的話,劉琮可不覺得自己是呂布。
“正方啊,這甘露寺的香火果真這麼旺?孤看即便是下雨天,都有不少人往寺廟去呢?”劉琮掀開車簾看着窗外,對着車裏還坐着的李嚴問道。
李嚴正襟危坐着,劉琮沒有回頭,他卻拱手回答道,“王上,甘露寺一向行善,據說其寺內有好幾位得道高僧,百姓不論是求子還是許願,皆甚是靈驗,因此,即便是下雨天,前來甘露寺的百姓也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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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琮扭頭看向李嚴,“求子?許願?呵呵,孤的大楚,有這麼一處靈驗的寺廟,孤居然不知道。”
李嚴立即轉變話風,“王上,甘露寺僧侶和土地皆不受官府管制,無異於國中之國,臣以爲,應當遣散其僧衆,收繳其多餘土地!”
劉琮揉着腳,意味深長地說道,“人家的地是自己開拓的,又沒有侵佔百姓之地,孤憑什麼收繳人家的地?”
李嚴正色道,“王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大楚境內,王上的意志高於一切,即便是佛,也在王上之下,先有王上,纔有漫天神佛。”
“王上想要收拾甘露寺,不需要任何理由,王上的話便是天意。”
“撲哧。”劉琮沒忍住笑了,“正方啊,你也學會官場上的那一套勢力了,孤若是真的這麼做了,百姓豈不是得把孤罵死?”
“強人所難,橫行霸道之事,孤身爲楚王,豈能行這樣的事?”
李嚴尷尬地笑了笑,“王上說的是,臣有些欠考慮了。”
“王上!北固山已經到了,是否讓臣先派大軍清場?”
外頭傳來黃忠請示的聲音。
劉琮王駕至此,百姓又不是瞎子,儘管如此,得益於楚國的宣傳,百姓沒有那麼畏懼楚國大軍,甚至有些大膽的,還招手跟楚軍打招呼呢。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無論劉琮再愛護百姓,這個時候都不會將百姓留在這裏了。萬一他上去做的事百姓不願意見到呢?
“辛苦老將軍了。”
劉琮話音剛落,外頭便又傳來了黃忠大聲呵斥的聲音,“徐峯!領兵上去清場!”
“諾!”
到了山腰處,車架停下了,再往上面,就是一連串的青石臺階,僅能容納三五人並列行走。
劉琮下了車架,邢道榮趕忙上前替他撐着雨傘,“王上,小心地上滑。”
劉琮對着邢道榮呵呵一笑,扭頭看向山頂,聽着山上傳來的洪鐘大呂之聲,劉琮開口道,“走!上山!”
一行人走了不過兩刻,便到達了甘露寺的寺廟建築羣。
寺廟門框上頭,甘露寺三個燙金大字寫的氣勢如虹。
徐峯不悅地開口道,“好大的膽子!我剛剛上來已經告訴他們,王上來了,他們居然連個迎接的小沙彌都沒有!”
寺廟的門口,果真如徐峯所言,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只有廟裏頭的鐘聲迴盪不絕。
黃忠將手裏的刀一把丟給身邊的副將,向着寺廟內走進去道,“目無王上,我進去一把火燒了這破廟!”
“老將軍。”
黃忠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劉琮,劉琮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稍安勿躁,先隨孤進去看看,看看這甘露寺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諾。”
衆人之中,段坤替甘露寺同情起來,他知道,劉琮露出這樣的笑容的時候,那就是極力地在壓制着怒意了。
裏頭早就有楚軍士卒在把守,衆人進入之後,寺廟裏頭的景象更加讓他們震撼。
寺院內的寺宙古建,梵宇莊嚴,巍峨壯觀。寺內的正殿金碧輝煌,內涵深邃,佛像形神兼備,惟妙惟肖。
段坤忍不住呢喃了一句,“這寺廟簡直堪比王上的行宮了啊。”
說完,他又意識到自己多嘴了,趕緊看了看劉琮的神色。
劉琮笑呵呵地看着前方,他的視線越過庭院裏的大鼎,看向了正殿裏頭的釋迦牟尼佛像。
“施主。”
一個掃地的小僧拿着掃帚走了過來,朝着劉琮打了個佛禮,“施主,不可直視釋迦牟尼佛。”
“大膽!”
“放屁!”
“放肆!”
那句放屁,是邢道榮說的,他直接上去揪住小僧的衣領子,“你面前的是大楚王,你竟敢忤逆王上,是不想活了嗎?”
小僧沒有絲毫慌張,一手拿着掃帚,一手打着單掌禮,“阿彌陀佛,人間的君王如何能大的過釋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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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邢道榮一時間被這個小僧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鄧芝上前呵斥道,“天地君親師,在我大楚,只有王上纔是唯一的主宰,你的釋迦牟尼佛能號令王上嗎?王上若是不悅,你這破廟,頃刻之間便要化爲齏粉!”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王上再大,死後也要去西方極樂世界,屆時,王上生前是非功過,也要憑釋迦牟尼佛來評說。”
鄧芝這下怒了,上前一把擠開邢道榮,抓住小僧的衣領子呵問道,“你當真不懼死呼?”
這一幕可把邢道榮看呆了,這遭娘翁的書生文官,狠起來怎麼比自己還激奮?
小僧呵呵一笑,一臉平靜地對着鄧芝道,“施主,你着相了,佛說凡事有因果,萬事有輪迴,貧僧死了不過是提前去西方極樂見釋迦牟尼佛,施主殺了貧僧,是成就貧僧早日成爲真佛罷了。”
“你……”
好傢伙,區區一個小僧,把楚國的一個大將和一個重臣逼得都啞口無言了。
這時候劉琮終於出聲了,“伯苗,放開他吧,何必和一個無名之輩在此理論呢?”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