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下的營地裏，劉琮高坐在營帳前，底下，陳照有些惶恐地對着他行大禮。
像陳照這樣的微末臣子，是沒多少機會見到劉琮的。即便叫到了，也是在大朝會那樣的大場合。那時候，根本輪不到他說話。
儘管家財萬貫，還在戶部做了補郎中，但畢竟還年幼，見了劉琮不免有幾分緊張。
劉琮呵呵一笑，對着另一邊的陳小阮開口道，“你弟弟一表人才啊，孤見了幾次了，越長越俊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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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阮還未開口說話，陳照便又拜道，“臣多謝王上讚美，臣不過凡塵俗人，王上纔是天日之表！”
“哈哈…，行了，地上涼，你起來吧。來人，給孤的小舅子備食。陳照，咱們邊喫邊談。”
“臣多謝王上恩賜。”
劉琮將一塊兔肉塞進嘴裏咀嚼着，“不錯啊，小小年紀便如此得體，陳家有你這樣的麒麟兒，光耀門楣指日可待啊。”
“夷光，給你舅舅拿壺美酒過去。”
陳小阮將自己面前桌案上的酒壺遞給小夷光，“快去，小心點啊，別摔倒了。”
小夷光點了點頭，一溜煙地朝着陳照跑了過去，將酒壺放在了陳照桌案上，“舅舅喝！”
陳照苦笑一下，倒是沒那麼緊張了，對着小夷光拱手道，“臣多謝夷光公主。”
“來，夷光，到父王這來。”
等夷光鑽進自己懷裏，劉琮逗她道，“一會你舅舅要是說的不錯，你覺得父王賞賜他什麼好呢？”
夷光晃了晃小腦袋道，“不給，舅舅家很有錢的。”
“哈哈哈……”
夷光這話逗的在場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劉琮拿起桌案上的布巾擦了擦嘴，一口啃在女兒臉上，“好閨女，真是會替爹着想。”
“臣爲國家獻計，不求賞賜，公主說的對，臣家得王上恩厚，已經足夠富裕了，君恩浩蕩，臣不敢再奢求賞賜了。”
劉琮擡眼看向陳照，調侃道，“你這當舅舅的還跟外甥女較真了，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的。”
“先喫點東西，跟你姐姐也好好敘敘舊，她可是爲你操了不少心呢。”
“臣知道，若無家姐，陳家便沒有今日，然，此皆爲王上之恩也。”
得，又是個之乎者也的書呆子，是因爲跟馬良呆的時間久了，受到他的感染了嗎？
劉琮撇了撇嘴道，“先喫飯，孤跟妃嬪們都餓着呢。”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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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下來，陳照正襟危坐在原地，沒有動筷子，也不敢喝酒，就那麼低頭看着地上。陳小阮和他說話，他纔敢有一搭沒一搭地回一句。
“王上……”
看陳小阮乞求，劉琮苦笑一下，擦了擦嘴對陳照開口道，“於公，你和孤是君臣，於私，你是孤的小舅子。沒必要這麼緊張的，孤又不是會吃了你。”
“行了，說說吧，你有什麼良策，若是果真於國有利，孤會採納，也不會對你吝嗇賞賜的。”
陳照神色一變，有些激動地開口道，“啓稟王上，臣查閱了過去的戶籍政策，雖然也足夠詳細，卻有些不盡然之處。”
“我大楚人口繁盛，今後或許還會更多，臣以爲，不能光憑藉一次查訪和造冊，便決定了我大楚的戶口丁冊。”
“百姓是人，是人就會流動，王上英明之主，大楚百姓日漸豐樂，百姓的日子好過了，那就會多生孩子，人口的數量也並非一成不變。”
或許是太緊張了，陳照說話的語速極快，說道後面，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劉琮打斷他道，“不要着急，慢慢說，先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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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王上。”
陳照也不客氣了，端起桌案上的茶盞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大口，抹了抹嘴才繼續道，“王上，臣以爲，戶口清查需要定期進行。”
“官府被動查訪，耗時費力不說，還不能把事辦好。莫不如換個方式，臣以爲，可以效仿酒樓的會員制度，官府新創一個府衙，專門管理戶口清查。”
“將每一家的百姓都記錄在按，家裏的地址，人口幾何，每個人的姓名、性別、樣貌、身高等特徵等，可以全部記錄在案。”
“如同酒樓的會員卡一樣，官府給百姓發放一份類似的東西，官府自己貯備一份，如此一來，查閱人口，統計丁冊，都方便和清晰了許多。”
這不就是戶口簿嗎？劉琮越聽越震驚，他可從來沒想過這方面的東西，當初讓戶部辦這些事，也不過是單純的爲了爲難馬良罷了。
如今，居然被這個時代的人先想到了，劉琮覺得自己真是對不起穿越者這三個字，前世還他麼是機構內的人員呢。
“你這想法好，頗爲實用，馬良這樣的大才，應該採納纔對，怎麼會不僅不同意，還訓斥你呢？”
陳照苦笑一下道，“臣還未說出來，便被馬尚書打斷了。”
劉琮呵呵一笑，他都能想到馬良當時是個什麼樣子了，“段坤，記錄送往尚書檯，着令各地警察署，宣傳官府清查人口的政策，配合官府下派的吏員，詳細查明每戶人口數量，就按照陳照所言，打造百姓家用丁冊，就叫戶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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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着宮中畫師培養一批繪畫素描的人才，派往各地，將每個人的樣貌畫出來，按照戶貼上面的信息，將此畫像製作成類似於會員卡大小的物件，發放給百姓個人，就叫身貼吧。”
想了想，劉琮又發覺了問題，這個時代可沒有塑料，醉仙酒樓的會員卡是用木頭做的。戶貼還好說，身貼的話，要能夠經得住保存，用什麼材料代替呢？
可以着工部打造鐵片，上面除了擁有者其人的信息，再用數字代替各地府衙，便是完美的身份證了。
這事，還得回去召集六部官員安排安排。想着，劉琮對段坤開口道，“先把這些記錄着吧，不必送往尚書檯。”
“王上！莫非是臣的計策不行，王上不想採納？”
“照兒，不可造次！”
陳照一激動，竟然對劉琮開口質問，陳小阮趕緊出聲呵斥。
陳照這纔回過神來，趕緊起身跪下，“臣君前失儀，請王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