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的蒯府裏，蒯越躺在榻上面色蒼白，不斷地咳嗽着，周圍圍滿了蒯家的族人。
“家主，蔡將軍來了。”
蒯越的妻子早逝，之後便再沒有娶妻，因爲這個原因，蒯越沒有兒子。蒯良死後，他將兄長的兒子蒯祺過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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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越的兒子實在查不到，諸葛亮的一個姐姐嫁給了蒯祺，根據諸葛亮的姐姐嫁給蒯越兒子這一說法，這裏將蒯祺作爲蒯越過繼的兒子。）
“叫他進來吧。”
“諾。”
蒯祺上前將蒯越扶着坐起來，輕輕替蒯越撫着剛剛劇烈咳嗽之後還起伏不定的胸口，“父親，你先喝口水，等會孩兒再去請張先生！”
蒯越苦笑一下，抿嘴飲了口水，“祺兒啊，張先生已經看過了，父親不行了，不用再浪費湯藥錢了。”
“父親死了之後，你要守護好蒯家，斷了和蔡家的所有往來！”
蒯祺放下碗，抹了抹眼裏流出來的眼淚，“父親，不會的，蒯家沒有你不行的，孩兒……”
他不會問蒯越爲什麼會跟他說不要跟蔡家往來了，靠着蒯越的腦子，蒯家幾十年下來，從劉表到劉琮，依舊沒有倒塌。
父親的任何決定，在蒯祺看來都是對的。
“癡兒，今後，你也不要往官場去了，去經商吧，蒯家的以後，不能再涉足於官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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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明白。”
“家主？”父子二人談話的時候，外頭傳來了管家的聲音。
蒯越被蒯祺扶着靠在榻上，後者朝着蒯越拱手退出去了。
“見過蔡將軍。”
蔡瑁朝着蒯祺點了點頭，“以後有什麼事，我這個當叔叔的給你兜着。”
蒯祺感激地拱手道，“多謝將軍，父親在裏頭等你呢。”
“嗯。”
蔡瑁邁步進去之後，滿屋子的湯藥味讓他略感不適，越過屏風之後，看到了依靠榻上已經病入膏肓的蒯越。
看着這個和自己謀劃了半輩子的老搭檔成了這副模樣，蔡瑁不由得嘆氣道，“唉，前些日子見你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成了這副模樣呢？”
蒯越慘笑一下道，“坐吧，德珪，我是不行了，日後的蔡家和蒯家都得靠你了。”
蔡瑁坐在蒯越牀榻之前，皺眉開口道，“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異度，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肯跟我說句實在話嗎？”
蒯越呵呵一笑，“德珪此話何意？”
蔡瑁冷聲道，“自從王上執掌荊楚之後，自從你做了吏部尚書之後，我們兩家的往來還有以前密切嗎？我幾次上門想要見你，你不是託病就是說不在。”
“蔡家和蒯家聯姻多少人了？你是怎麼想的？爲何要這麼做？”
蔡瑁如此責怪，蒯越的面色依舊平靜，“我只是爲了家族罷了，不僅爲了蒯家，也爲了蔡家，德珪，王上是不會容許楚國再出現之前蔡家和蒯家一手遮天的情況的。”
“錦衣衛也不是擺設，我們再想要和以前一樣，已經是絕不可能的事了。聽我一句勸，別跟王上作對，擋在他面前沒有好下場的。”
蔡瑁沉聲道，“我何時想要跟王上作對了？我只是想要維持住蔡家和蒯家現有的一切而已！”
蔡瑁眼神微微一動，“我什麼都沒做，你在說什麼？”
蒯越冷笑道，“德珪，你籠絡軍中將校，交好各個家族，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想等王上老了，等他昏庸了，把耀王子扶持上位，是也不是？”
蔡瑁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這一切本就該是我蔡家的！當初，我的女兒纔是王上的正妻！”
“可你當時怎麼做的？想坑了王上，想着投效魏公，這才招致先王不滿，將你的女兒變成了平妻！”
蔡瑁直接站起身來，“異度，孫尚香她一沒權勢，二沒有外援，只是王上單純的支持她，她的兒子將來上位，有根基嗎？”
蒯越冷笑道，“中書令龐統，尚書令蔣琬，周不疑，六部，軍中各個將領，還有周瑜，魯肅等江東舊臣。你覺得他們會支持你還是王后？”
“德珪，你已經被利益矇蔽了雙眼，理智一些吧，還有，孫尚香也是你叫的？那是王后！僅憑這一點，若是被王上知道，他就可以治你的罪！”
說道最後，蒯越幾乎是在低聲嘶吼着了。
蔡瑁臉色變了好多遍，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咬牙開口道，“秦始皇，漢武帝，他們哪一個不是晚年昏聵？莫說如今楚國的基業已經值得我用舉族的身家性命賭了，若是日後王上攻滅曹劉，一統天下，我更要賭一把，那可是萬里江山！”
蒯越苦笑着，他的這個好搭檔已經無可救藥了，“話不投機半句多，道不同不相爲謀，德硅，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只求你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莫要託上我蒯家了。”
蔡瑁愣在原地好久，對着蒯越拱了拱手離開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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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珪，貴妃可知道你的心思？”
回過身的蔡瑁搖了搖頭，“現在耀兒還小，大王也春秋鼎盛，我還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我準備等耀兒再大些，跟葭兒好好說道說道。”
蒯越嘆了口氣，“若是你心思已定，就不要讓貴妃和耀王子參與進來。那樣的話，蔡氏和你還有一條活路。”
蔡瑁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看着離去的蔡瑁，蒯越開口呢喃道，“秦皇漢武晚年昏聵又如何？趙高和江充哪個有好下場的？”
“德硅，你太小看王上，也太小看楚國的這一幫文武了。”
蒯越有些遺憾，遺憾自己沒有女兒嫁給劉琮，按照劉琮的設想，他的兒子們將來都可以封王，蔡瑁糊塗了，劉耀將來若是有一片封地，蔡家怎麼都落敗不了。
他最擔心的，還是蔡瑁拉着蒯家下水，劉琮和蔡家再怎麼着，也有蔡葭和劉耀這一層關係。若是蒯家，依照劉琮的性子，莫說夷三族，把他挖出來鞭屍都是有可能的！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一個將死之人，管不了那麼多了。”
想着想着，蒯越仰天苦笑了起來，“兄長，我要來找你了，蒯家，弟弟守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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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駕到！”
正這時，外頭傳來一聲公鴨般的嘶喊，蒯越聽出來了，是大內官王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