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夫人方纔被嚇得厲害,這會兒的腿還是軟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鄧老夫人迎了上去。
普賢法師進來後,目光在人羣中環視了一遍,突然落在一處,露出意外之極的驚喜來,大步走去。
“見過大法師。”鄧老夫人見普賢法師朝她大步走來,連忙停下見禮說。
普賢法師只點了下頭,腳步沒有片刻停頓,越過鄧老夫人繼續往前大步走去。
盧老夫人一瞧普賢法師壓根不怎麼理會鄧老夫人,反而朝她走來,心裏那個高興,扶着丫鬟踉蹌上去幾步,對普賢法師滿臉是笑地說:“大法師,咱們又見面了。”她就知道普賢法師不是個庸俗的人,鄧老夫人一身銅臭味,目下無塵的大法師哪裏瞧得上這樣的俗人?而她盧家祖上幾代都是讀書人,書香門第,豈是利慾薰心的商人能
比的?
盧老夫人滿懷激動地站在那裏,腦海裏不斷地回憶讀過的經文,若是能跟大法師談論幾句佛法,往後在這德平府,她就是佛教信徒中的第一人了。
不料普賢法師亦是對盧老夫人只點了下頭,又大步越了過去。
盧老夫人臉上堆起的笑容僵住了,還未來得及放下,就被轉過身來的鄧老夫人瞧見了。
鄧老夫人最瞧不慣盧老夫人的假清高,當下就譏誚起來:“表妹,瞧你這諂媚的樣子,可不像是書香門第出來的。”
盧老夫人也最看不慣鄧老夫人的俗氣,尤其是嘴不饒人的時候,最招人恨。當下冷笑道:“表姐,要論諂媚誰比得上你?可惜人家大法師瞧都沒瞧你一眼。”
“呵呵,說得好像大法師就瞧你了似的。”
“……”
普賢法師大步走到宓月面前,驚喜交集,“宓大小姐?阿彌陀佛!貧僧還以爲看錯人了!”
宓月雙手合十,說道:“法師,好久不見了。”
普賢法師回了一禮,笑道:“的確是許久不見,楚王城一別,不知不覺就過去兩年了。不過這兩年來,貧僧對宓大小姐所做的事,亦能如數家珍。”
“宓月年輕不識事,這兩年做過不少魯莽事,讓大師見笑了。”
“宓大小姐謙虛了,您所做的種種事蹟,當可稱爲千古一奇女子,貧僧欽佩不已。”
隨着普賢法師與宓月的談話,漸漸地,大家都得知了宓月的身份。
最爲震驚的當數許文青等姑娘們了——
“她就是宓大小姐?”
“宓大小姐不是長得白白胖胖,一笑起來有三層下巴的人嗎?她哪裏胖了?會不會是弄錯了?”“普賢法師都說是,肯定是了!我就說嘛,宓大小姐是個極漂亮的人,這纔會設計出留仙裙這麼漂亮的裙子。等會兒回去後,我就讓我娘給我多買幾匹夏布,也要做跟宓大
小姐這條留仙裙一樣的裙子,就要宓大小姐這一身的顏色。”
“我也要,方纔宓大小姐說起留仙裙的留仙裙的做法,我都記得呢!”
她剛纔竟然跟宓大小姐說話了!
她跟宓大小姐坐同一張桌子!
她甚至還、還拉了宓大小姐的手!
天啊!天啊!她剛說竟說宓大小姐很臭美!
許文青雙手捂着臉,恨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糗死人了!也不知道宓大小姐會不會生她的氣?
不過,宓大小姐看上去好溫柔的,看上去脾氣也是好好的——
許文青捂着臉,看着宓月的眼晴,閃閃發亮。
普賢法師名傳天下,他的到來,馬上給鄧老夫人與盧老夫人洗清了罪名。美婦人等江湖中人信得過普賢法師的名聲,再加上,他們也聽說過楚國宓大上姐的名號,這樣的人物也不會特地來騙他們。他們暗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們急着來救殘疾人
,沒空殺人,也沒想濫殺無辜,一路只闖了進去,傷了幾個人,沒有殺死人,不然這孽就造大了。美婦人遷怒到盧老夫人和鄧老夫人身上,“你們真是奇怪了,要請殘疾人就不能好好地請,爲何要偷偷摸摸的?弄得江湖上到處傳言,你們抓了人是要活活宰了做法事的。
”
盧老夫人與鄧老夫人連忙解釋說:“皆因去請聾啞人的信徒太多,我們也怕傳出去後,更多人知道聾啞人的好處,請不到人了。”
本來他們只想請聾啞人的,實在是湊不足數,這才請了其他殘疾人。
沒想到,因爲這一舉動,引起了許多猜測與傳言。傳着傳着,好好的祈福變成殺人祭會。
流言的威力,完全出乎了兩位老夫人的意料。
美婦人又問道:“用聾啞人祈福會功德更多的事,不會又是流言吧?”
兩位老夫人把目光投向普賢法師,說:“大家都說,這是普賢法師親口所述的,說菩薩有一分身,就是投爲了聾啞人。”
於是,那些信佛的信徒都熱衷於尋找聾啞人,求的就是與菩薩結個善緣,能得到大功德。尤其是各種祈福之事,更是喜歡用聾啞人來祈福。又因爲九是佛教的吉祥數字,佛教的許多東西與九和九的積數有關,譬如念珠一串多爲一百零八顆,十八羅漢,九九八
十難,就連做法事也喜歡挑每月初九的那一天。故而,許多人找聾啞人也喜歡找九的積數來設壇作法。
盧老夫人就因爲缺了兩個聾啞人,沒法子湊夠一個一百零八的吉數而對溫管事大爲不滿……
這種功利性的信佛,導致常有富貴人家爲爭一個聾啞人而大打出手。
衆人的目光投向了普賢法師。
普賢法師嘆了口氣後,唸了句阿彌陀佛,“這便是貧僧要去四方傳法的緣故。”
原是簡單的一件事,因爲知道的人少了,傳着傳着總會變了樣。普賢法師遊歷四方傳法,就是爲了糾正世人對佛經的誤解之處,給世人講解正確的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