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手臂,眼睛與她對視着,喜歡在她的眼瞳裏,看到他的影子。
就好像他佔據了她的世界,讓她的世界只有他一樣。
他喜歡她的世界裏,除了他容不下任何人。
“不是約好了三日後嗎?怎麼這會兒就過來了?”宓月問他。
她與他約好三天的時間,在三天之內,藉着她落河失蹤造成的巨大輿論,在尋找真兇外,再把潛藏在背後那些東西也給清理掉。
這是難得的機會,夫妻同心,正好讓豫安王府再鞏固一把。
按她與蕭溍約好的,她明日將會去到莊衛安排好的,一處下游的小山莊等待蕭溍來接。然後對外的藉口是,她被洪水衝到了那小山莊,這幾日都在那裏養傷……
蕭溍原本是按着妻子的約定行動,只是,傅雲儒的挑釁就像一塊石頭,把他所有的冷靜都砸沒了。
他急切地想要見到她,一刻也不能等,就要像現在這樣,將她抱住,切切實實感受她在他懷裏的真實。
“我想你。”他微啞着說道。
宓月盯着他的眼睛,一個念頭在她腦海裏生起。
她心口猛然一跳,連呼吸都放輕了,“你、你……”
“我想起來了,想起我們曾經一輩子,想起我是韓瀟……”
他的話,就像什麼東西炸在她的腦海裏,炸得她失去言語。良久,待找回她的聲音時,她早已淚流滿面。
“你想起來了?是記起來了所有嗎?記得我們是怎麼相遇的嗎?記得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嗎?所有所有,你都記起來了嗎?”她的聲音早就哽咽,視線早就模糊。
唯有耳朵,懷着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聽到了,聽到他確定的回答。
“月兒,我不僅記得我們的相遇,也記得我給你煲過的每一道湯。”
明明他比她年長,可是,她卻比他先死了。爲了能多留她幾年,他費盡了一切功夫。別說爲她鑽研醫學,學習養生,就是割他的肉,他都甘之如飴。
宓月衝入他的懷裏,緊緊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
她以爲他永遠都想不起來,那一世只能是她一個人的珍惜,一個人的懷念,永遠只能藏在心裏的記憶。
雖然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他還是跟上一世一樣,那樣愛她,對她百般千般的好。可是這心裏,總感覺得少了什麼似的,總有着那麼一絲意難平的遺憾。
她離逝的時候,不知道有多捨不得他,不知道多想再有機會睜開眼睛,再看他一眼。
雖然後來看到了,可他,是他,也不是他。
宓月哭得聲嘶力竭。她怕這一世的他會介意上一世的那份情,雖然他喫醋的樣子很可愛,可是,她不忍傷他的心,不忍他難過。因爲她知道,上一世她先他而去之後,他是何等的撕心裂肺。只要一想起來,她就捨不得讓他這一輩子再有半絲的痛苦。所以,她懷着補償、懷着贖罪一樣,默默地,將上一世的一切,一點一滴地,慢慢地埋在心口深處,並暗中發
雖然有些難過,有些不捨,可她一直在努力着忘記。
沒想到,命運眷顧着她。
“你是怎麼想起來的?怎麼這會兒就想起了?”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
蕭溍拿着袖子,默默地給她抹去臉上的淚,看到被淚水打溼的袖角,他又是心疼,又是憐愛,恨不得將她揉進他的懷裏,好好地寵着,好好地呵護着。
“我原本早該想起來的……”
幼時腦海裏就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畫面,本來這些畫面能隨着年齡,越來越清晰。但在遭到暗算後,又全部消失了。
宓月聽完了這些,心疼得跟被刀剜一樣。
爲什麼他總是遭受到這麼多的坎坷?
“怪不得,我第一次見你的半蓮,就發現不對勁。”
他到底吃了多少苦頭啊!
蕭溍心頭卻跟吃了蜜一樣,甜得脣邊的笑意一直掛着。
這世上,沒有東西是可以輕輕易易就能得到的,尤其是妄求。
他要妄求,付出一些苦難又算得了什麼?只要她好,便都是值得的。
肚子裏傳來咕嚕的聲音,宓月聽到了,眼中是淚,脣邊又是笑。“你餓了多久?”
他抓着她的手兒,聲音有些軟乎乎,像一隻求撫摸的小奶狗。“餓了半天加一夜。”
“乖,我這就給你做飯。”宓月笑眯眯地說,被淚水氤氳過的眸子如同盛着陽光一樣,燦爛而暖和。
蕭溍卻主動提起籃子,“你就只吃野菜?”“這邊沒有菜地,山裏的野菜正新鮮着,我也沒讓莊衛那邊送青菜過來,想喫什麼可以到山上採。”宓月帶着蕭溍進了廚房,廚房裏放了柴火慢熬的粥早就好了,揭開蓋,
稠稠的米粥散發着香氣。
蕭溍看到廚房裏有隻水桶,裏面養了一條魚。
宓月告訴他,“這是昨兒莊衛送來的魚,本打算給魏紫熬點魚湯補身子。”
“魏紫受傷了?嚴重嗎?”蕭溍把袖子挽起,將桶提了起來,拿了一把刀。
宓月跟着他往外走,說:“手摺了,腦袋也碰傷了,好在不嚴重,上了藥,休養些日子就能好。”
蕭溍把東西放在井邊,緊張地抓着她的肩膀問:“你可有受傷?”
宓月搖頭,“我沒事,我結實着呢,就是撞到車廂,也只會把車廂撞爛。”
“不許說這樣的話。”她不疼,他心疼。蕭溍懊悔道:“是我的疏忽。”
“與你無關,防不勝防的。”
她帶的侍衛並不少,且都是王府的精英,做足了防護。誰能想到,在皇城周邊他們也會如此瘋狂?
即使他們當年要對蕭溍趕盡殺絕,也不敢在皇城動手。
“快點殺魚。”宓月催促他說。
蕭溍馬上蹲下來,“月兒,我給你熬魚湯,你最喜歡喝我熬的魚湯了。”宓月笑眯眯地蹲在他旁邊,托腮看着他殺魚,說:“那我得要先嚐一下是不是以前的味道,不是的話,我可不愛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