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消息傳入京中,一方憂愁一方喜。
憂愁的自然便是周朗央以及周朗央手下的那羣官員。
但喜的,自然便是這黎明百姓與其他爲周辰川效力的官員。
那肌膚細白的官員忍不住直直衝進了央王府,面見周朗央之時,那臉上的急切幾乎快要凝成實質。
他袍子一掀便跪倒在地,語氣懇切道,
“央王,皇上快要回京了,這樣的好機會若是錯過,只怕便沒有下一次了,難道咱們就要這麼善罷甘休嗎!”
“這件事本王心中自然有數。”周朗央緊了緊眉頭,有些煩躁的道,“怎麼?難不成皇上回來了,就能將本王完全壓於地下?”
那肌膚細白的官員連連搖頭,有些慌張,“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此事不用再說。”周朗央冷哼一聲,面上漸漸布了冷意。
“本王安插的人自然會解決掉此事,再容本王想一想!”
“是!”那肌膚細白的官員點了點頭,不敢再多言,匆促的用手擦了擦額頭上浮出的冷汗,這才彎身退了下去。
他之所以匆匆趕來,也不過是害怕皇上歸來後他們這些官員沒有好日子罷了。
但他忘了,周朗央的性子比之周辰川還要更爲暴戾。
直至那肌膚細白的官員背影逐漸消失在略顯渾濁的眼瞳中,周朗央才一揮寬袖,看向身旁站着的侍從,
“給本王取紙筆來!”
“是!”那侍從連忙點頭,旋即退了下去,取了紙筆放置臺前。
周朗央將筆執於指尖之中,沉思片刻後在下方落了一句話。
侍從眼睛一轉,似乎想到了些什麼,連忙退了下去將鴿子取來,呈在周朗央掌中。
周朗央將紙條捆住,隨後拴在了鴿子的小腿之處,快步走向廳門,雙手一揚,掌中的鴿子便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消失。
他站於原地,負手而立,凝望着鴿子消失的方向,面容之上掠起一絲勾起脣角而聚起的褶皺。
空曠的廳堂中,唯有他的呢喃聲響起,“可莫要叫本王失望。”
可那又有何用?
他的鴿子雖已飛了出去,但卻沒有回信的徵兆。
等了整整一日,周朗央都未曾收到回信。
他有些着急,一再派侍從前去找尋鴿子,但那鴿子與他安插在大軍之中的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自始至終都未曾有信。
夜色逐漸濃重。
營帳之中被一片如墨色般的夜染黑。
各個營帳之中都點起了燭火。
楚靖巧正準備將簍子裏的草藥拿出來,卻未想到,這指尖還未觸及簍子,一道身影忽然蓋住了燭火。
她劍眉一蹙,擡頭就想讓來人走開。
但卻沒想到這甫一擡頭,無暇的面容便忍不住一怔,“皇上?”
“楚愛卿,隨朕去見一個人。”小皇帝負手而立,身上的墨色衣袍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那點墜在腰間的白玉絲帶給他平添了幾分清冷的氣息。
“去見什麼人?”楚靖巧警惕的站起身往後退了半步。
這狡詐的笑面虎,讓她去見人,該不會是準備在夜深人靜無人注意之時咔嚓了她吧?!
他如墨般的眼瞳彷彿摻了一絲笑意。
“……”楚靖巧只覺心中的警惕更加濃重!
這小皇帝一定是想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不!微臣不去!”楚靖巧頭搖的如波浪鼓那般,一邊說着一邊還暗自抓緊了營帳的一處支撐木。
“不去?”周辰川如墨般的眼瞳微微眯起。
“不……”楚靖巧下意識的便要開口拒絕,可話還未曾說完下一刻,忽然感覺一陣失重感猛的襲來!
“啊!!”腦子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楚靖巧忍不住尖叫一聲,下意識的就伸手扒住了小皇帝的衣袍!
這小皇帝居然直接將她扛了起來!
周辰川不但絲毫不慌,反而擡手就將營帳的簾子掀了起來,淡定道,
“愛卿叫得如此大聲,莫不是想讓其他人瞧一瞧你如今這副模樣?”
“請皇上放下微臣!”楚靖巧狠狠的磨了磨牙根,恨不得此時就在這小皇帝的肩頭上啃下一口!
“朕說了,隨朕去見個人。”周辰川連話語都未有絲毫波動,扛着楚靖巧就直接走出了營帳。
楚靖巧只覺得腹部被顛得險些就要吐酸水。
但她不敢大聲叫嚷,這若是被其他的將士瞧見了小皇帝扛着她,到時候即便是跳進黃河那都洗不清!
楚靖巧只覺眼前似乎越來越黑。
這小皇帝彷彿一直在將她扛進密林的更深處。
爲什麼要帶她來小樹林?!
這狗皇帝到底要幹嘛?
楚靖巧心中不定,片刻後,周辰川忽然停了步伐,直接就將她給放了下來。
但二人的距離實在過近。
楚靖巧的背部只抵着一棵大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周辰川迎面撒來的炙熱呼吸!
這小皇帝難不成是要對她用強?
楚靖巧心中警惕大氣,連忙雙手交叉就捂住了胸脯,又往後縮了縮,側目望着周辰川,警告道,
“皇上!這裏雖是無人之地,但還請皇上自重,莫要做那教人嫌惡之事!”
她聲音緊繃,忽然瞧見周辰川的薄脣一動,以爲周辰川就要湊上前來,下意識的就伸出手,一把抵住了周辰川的胸膛,低吼道,
“請皇上自……”
“我兒!”
楚靖巧話音未落,一聲由遠及近的激動的聲音忽然阻住了她的話!
楚靖巧尋聲望去,心底驟然漏跳一拍,
“爹?!”
“我兒!”楚湯一邊低吼一邊伸手就環住了楚靖巧的肩頭,在她背部上狠狠的拍了兩下!
“咳咳——”楚靖巧只覺得五臟六腑似乎都要給拍出來,連忙伸出手就把楚湯推遠了些。
她順口問道,“爹,您怎麼在這裏?”
“是皇上派人將我接來的!”楚湯身子一揚就瞧向了一旁站着的周辰川,雙拳一抱便彎身道,
“多謝皇上救命之恩!今日這恩情我楚家莫齒難忘!來日必定以恩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