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的樣貌已經全然模糊,只剩圖像上那一片又一片的污漬。
周辰川墨瞳一黑,正要擡頭問問楚靖巧爲何要這麼做,卻沒想到一擡頭看見的就是身子僵硬的李乾。
“李愛卿爲何在此?”周辰川指腹悄然捏緊墨筆。
“微臣只是想來給皇上幫忙。”李乾溫和一笑,隨即視線悠悠的落在被渲染成一片黑色的圖像之上。
“方纔微臣瞧着皇上似乎想讓楚郡王瞧一瞧這畫像,於是也便想上前鑑賞一番。”
“沒想到這一上來,這圖像……”
後面的話李乾沒有說完,但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周辰川和楚靖巧卻都心中瞭然。
這可不能被懷疑!
楚靖巧從地上匆忙爬了起來,隨後便是故作正經的朝着周辰川一躬身,面帶歉意道,
“皇上,微臣方纔實屬無意,還請皇上切莫責怪。”
“罷了。”周辰川深沉的嘆了一聲,“愛卿你也並非故意,所以,此事就此爲止吧,你們都先退下就是。”
“是。”楚靖巧說着就要往後退,但沒想到李乾的視線卻在圖像上轉了片刻,隨後不做無意的擡頭道,
“皇上,微臣瞧着這畫像,雖然已經被模糊一片,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來是一名女子。不知……這女子究竟是何人?”
“嗯?”周辰川墨瞳頓時一眯,“李愛卿這是在質問朕?”
“微臣不敢!”李乾指腹猛然攥緊寬袖,隨即搖頭道,“是微臣唐突,還請皇上恕罪。”
“下去。”周辰川故作不悅的揮袖轉身。
李乾還當真被周辰川這副模樣給唬住了,轉身便與楚靖巧退了出去。
沒想到這小皇帝還真有幾分本事!
楚靖巧心底一喜,隨後便溜達回了自己的廂房之中。
對外,她如今還是一介男子的身份,自然不能與小皇帝同住一個廂房。
但是,楚靖巧卻不知道周辰川廂房裏頭的那些話全都落入了楚及耳中。
楚及悄悄摸摸的溜進楚靖巧的廂房,“公子,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嗯?”楚靖巧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什麼事情這麼小心翼翼的?做賊去了?”
“當然不是!”楚及連忙否認,隨後又打開廂房的門口,往外瞧了一瞧,確定無人跟蹤之後,這才壓低聲音在楚靖巧耳邊道,
“公子,我發覺皇上可真是太花心了!他前些時日居然與一名女子在廂房之內共度良宵!”
“什麼?!”楚靖巧細眉一蹙,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心底恆生。
她磨了磨牙,隨後擡頭看向楚及,“你且細細道來,那所謂的女子長得什麼樣又是穿的什麼衣裳?”
楚及也未曾多想,順着楚靖巧的話便回憶起那天的事情。
“公子,那天我是在一處村莊瞧見那女子的,皇上似乎對那女子萬般憐惜,小心翼翼的將那女子帶回了廂房裏。”
“而且,那女子身着粗布麻衣,那臉上都是黑炭,我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但皇上對那女子卻小心翼翼的呵護!”
“……”楚靖巧嫣紅的脣瓣輕輕一抽,心底那一模一樣的感覺隨着楚及的話完全消散。
楚及所說的可不就是她嗎!
不過……這楚及未免也有些太直男了吧?居然到現在爲止也還沒有發現她的身份?
“咳咳!”楚靖巧故作不悅的咳了一聲,隨後朝着楚及揮了揮手。
“好了,不要再往下說了,我心中有些難受,此事我會好好的想一想的,你先下去。”
瞧着楚靖巧似乎真的心情頗爲不悅,楚及也連忙止住了嘴,應了一聲就連忙往外走去。
楚靖巧將軟榻之上的薄被捏起,悄悄的在下巴上摩挲着,腦海之中不由回憶起那天難出緊張的模樣,嫣紅的脣瓣微微一動,喃喃出聲,
“萬般呵護?這小皇帝……居然真的會有如此模樣嗎?”
……
直至夜色漸濃。
傾盆大雨忽然落在了船隻上。
如今,這河流順着大雨不停的顛簸搖晃,楚靖巧縮在廂房之中,難受的險些要連苦膽都吐出來。
原來暈船竟然是這般感受?
然而此時衆人全都在船隻外頭維護着船隻的正常運行,她也並不想因此事叨擾衆人,只得一人忍着難受,面容蒼白的在軟榻上將自己捲成一團。
“靖巧。”
忽然,廂房外面響起了一陣熟悉而又低沉的聲音。
楚靖巧難受的幾乎連自己的名字也未聽清,只是對着外頭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誰啊?”
“是朕。”周辰川聽着廂房裏傳出來的那難受的聲音,只覺心中一疼,下意識的便推開了廂房的門口。
他瞧着楚靖巧在軟榻上捲成一團,面容卻慘白的像張紙一樣,心底的疼痛彷彿在此時更加濃郁,連忙向前一步,輕聲道,
“暈船了是嗎?”
“廢話。”難受中的楚靖巧甚至連禮數也未曾顧及,擡嘴就嘀咕了一句,“這不是很明顯嗎?”
她鮮少會有這般情緒外露的完全不加掩飾的模樣。
周辰川輕嘆一聲,小心翼翼的將楚靖巧從薄被裏面帶了出來,“朕爲你按一按穴位,暈船的感覺想必能好受不少。”
說完,他的指腹便在楚靖巧的頭上輕輕一按。
片刻後。
楚靖巧只覺得那股暈船的感覺似乎還當真消散不少,理智也逐漸回籠。
她回頭瞄了周辰川一眼,疑惑道,“皇上,您這養尊處優的,怎麼還知道如何解得了暈船的穴位?”
周辰川指腹一頓。
他薄脣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最後,他那雙如墨一般的眼瞳忽然暗了下去,想說的話也未曾說出,只是抿緊了薄脣。
難不成……
楚靖巧心底一涼,擡手就猛然推開了他!
她冷眼看着周辰川欲言又止的模樣,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皇上,此法該不會是女人教您的吧?”
楚靖巧賭氣的模樣甚至絲毫不加掩飾。
猶豫片刻後,周辰川苦笑一聲,這纔將實情說了出來。
“的確,此法乃是女人教朕的。”
楚靖巧鳳眸一瞪!
這小皇帝居然還真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