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疑不定地擡眸，對上陸念北眼底沒來得及掩飾的暗色，瞬間沉默。
哦，誤會了，不是她想的那種。
陸念北沒發現她的異常，還在那努力掩飾着自己的目的性。
“不如，你跟我說說你的來歷唄？”
“好玩嗎？陸少。”
蘇芩冷了眼。
果然陸念北就是陸念北，如果你把他當成一個傻子，那很大程度上，你大概要喫大虧了。
所以，這也是商雲錚的意思？
讓他來試探自己？
不是說了不問的麼。
心底有了輕微的不悅，她擡眸去看，卻發現商雲錚早就走了。
遠遠地留了一個背影，看着有種莫名的肅殺感。
山頂莊園在陸念北名下，屬於會所性質。
蘇芩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頭已經聚了一羣人。
正嚷嚷着要起鬨打牌。
其中有幾個人，看着隱約臉熟，應該之前在帝煌會所見過的。
看到蘇芩進來，那些人心照不宣地沒有多問，只是好奇地目光一直在她跟陸念北，還有商雲錚身上偷偷打量。
陸念北壓根不在意，大刺刺地拉着蘇芩去了一旁的雅座窩着。
離打牌那邊稍微有點距離，沒那麼吵。
討好似的拉了個果盤過來擱在蘇芩面前，陸念北嬉皮笑臉地不正經。
“這就生氣了？
寶貝別多想，我就是純好奇而已。”
蘇芩斜着眼冷嗤：“陸少要是懷疑我，儘管放手去調查就好了，何必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反正陸少能耐大。”
說着，她伸手抽了一瓶沒開封的水，慢悠悠地打開喝了一口，“還有，請注意稱呼。
年齡不大，油氣滔天！”
“你！”
陸念北看着大大咧咧，實際上一直關注着蘇芩的舉動。
看她完全不碰眼皮子底下已經倒好的酒還有飲料，只拿水喝，眼神閃了閃。
“嘿，你以爲我不敢是怎麼着？要不是錚哥不讓……”
蘇芩目光望過來。
陸念北及時改口。
“嘁，你這個醜……咳咳，你這人怎麼這麼敏感？
我就隨便問兩句，扯什麼懷不懷疑的？
我是那麼多疑的人嗎？”
蘇芩：“……”
你是！
不止他是，商雲錚也是。
嗯，憑心而論，其實這才正常。
信任是多珍貴的東西？
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無緣無故地就交付。
蘇芩這趟來的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因爲跟商父打聽不該打聽的事兒，她現在八成已經在醫院了。
呼出一口濁氣，她朝外看了一眼。
外頭景緻還挺不錯的，典型蘇州園林設計。
“我出去走走。”
陸念北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這話立馬興致勃勃地又湊了過來。
“你想玩什麼？我陪你啊。”
休閒區和打牌區是隔開的，中間被鏤空的屏風擋住了一大半。
從這邊看，那邊卡座裏頭兩人頭對頭，顯得格外曖昧。
商雲錚的座位恰好面朝那邊，撩起眼皮掃了一眼，打出了手裏的牌。
同時示意旁邊的人。
“你來替我。”
走過去的同時，蘇芩也站了起來。
壓根沒注意到商雲錚，她言辭乾脆地拒絕了陸念北的殷勤，出了門。
她所在的這個小平臺被佈置成了一個小型微景觀臺，高雅清新。
陽光也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不由有些犯困。
蘇芩窩在平臺一角的懶人沙發上曬太陽，閉着眼打盹，神情慵懶，像極了一隻貓。
商雲錚出來之後，目光幾乎一瞬間就落了過去。
起初神情還算平淡。
但是越看，他眼底的探究便越濃。
尤其是視線落在蘇芩眉眼之間時，更是添了不少凌厲。
又逐漸緩和。
大概他的打量存在感太強，蘇芩慢慢睜開了眼。
琉璃眸底還有幾分懵懂，無形之中勾起了商雲錚深藏在心底的記憶。
一剎那的柔軟隨即而至，商雲錚想都沒想，勾開了一抹柔和的笑。
“很困？”
那樣的笑，可太熟悉了。
蘇芩陡然清醒，下一秒嘴角挑出一抹譏嘲。
“其實商總有什麼話，完全可以自己來問。”
商雲錚笑意僵住，很快恢復面無表情。
唯獨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我問，你就會說嗎？”
蘇芩側着頭，做沉思狀。
陽光籠罩在她臉上，襯着一層細細的絨毛格外柔軟。
大概是光線加持，臉上那些斑點痘印什麼的倒不是很明顯了。
連五官都被模糊了一些，整個面部輪廓看起來……
商雲錚瞳孔微震。
蘇芩已經回了神，眨眨眼，滿目冷意。
“您可以試試看，說不定……我就坦白了呢？”
“那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蘇芩蹙眉。
如果說一開始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還擋不住滿心的冷意，那現在就淡定的多了。
扯開不達眼底的笑，蘇芩回的一本正經。
“當然是，您的合作伙伴啊。”
“商總貴人事忙，難道忘了嗎？”
一開始的約定中，明明是她幫他救父親，他配合她生孩子。
其他一律不多問。
現在商雲錚破壞規則，是想反悔的意思？
蘇芩眼底染了涼意。
近在咫尺之間，她分明看到，聽完回答的商雲錚表情壓根沒有絲毫變化。
唯獨一雙厲眸暗色微沉，有明顯的異樣。
“我這邊有個建議，或許……你可以考慮考慮。”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
商雲錚所謂的建議，樸實無華。
“我可以不問你受誰指使，也不問你揹着我，千方百計的究竟在打聽些什麼。
一切憑你本事。
我只提供一樣。”
“不論你背後的人出多少錢，或者是許你什麼好處，我都可以出雙倍。”
“並且保證你有命花。”
商雲錚從來沒有掩飾過對她的懷疑，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就這麼問題展開討論了。
但這次，跟之前明顯不太一樣。
蘇芩清晰地看到，說這話的時候，商雲錚的眼底，分明是有簇小小的火苗。
猝不及防間，她突然就想起了，商雲錚之前說，他心裏有人，給不了感情給其他的那話。
他還承認，喜歡。
心跳逐漸加快，蘇芩頭皮隱隱發麻。
剛想張嘴，被商雲錚看出意圖，搶了先。
“我想跟你試一試，”
他垂眸勾脣，情緒莫名，“不單單只是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