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禍得福重新得了一條新的，這會兒正撫摸着手腕感慨。
“我是來專門找您道謝的。
說出來不怕被笑話，這條手鍊，其實是我借來的。
萬一真要損壞了，賠不起……”
蘇芩壓下滿心震驚，反應平淡。
“不用客氣。”
說完，擡腳就要走。
至於剛纔問她是不是蘇芩那句話，驚訝過後，她就當自己幻聽了，沒當回事兒。
女孩子卻幾個箭步追過去，擋在了她前頭。
“那可以認識一下嗎？我叫季安音。”
看着對方伸過來的手，蘇芩眉頭動了動，並沒有握上去。
她沒隨便交朋友的興致。
同樣，也並不關心對方叫什麼名字。
大概看出了她的想法，季安音搖了搖下脣，特意重複。
“我說，我姓季！”
“跟季程昱一個季，季儒是我父親。”
蘇芩：“！”
驀然擡眼，她神情逐漸嚴肅。
眯眼盯着對方，眼眸滿是審視。
難怪。
她會夥同林樺陷害自己！
“所以你今天混進來，是想要報仇的？”
季儒的死，跟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甚至於季家的落敗，其中也有她不少手筆。
好歹曾經也算是暴發戶大小姐，一朝家破人亡，想要找人轉嫁仇恨的行爲，蘇芩完全能理解。
只是，“你大概，要失望了。”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條命，不會賠給任何人！
聞言，季安音慌忙搖頭，似乎生怕被誤會。
“不是不是，季家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了任何人。
我也不會找誰去報仇。
至於我爸爸……”
到底是自己的父親，況且對方人已經沒了，再提起來時，季安音嘆了口氣，肉眼可見地糾結難過。
“人得學會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承擔後果，既然是他做錯了事情，那會有如今的結果，也……”
眼前的女孩子，長相雖然不算是特別漂亮的，屬於耐看那一掛。
但身上的氣質很好。
跟季家暴發戶的氣息完全不搭邊，看上去溫淡清雅，有一股書卷氣。
更難得的，是她的三觀，居然還挺不讓人失望。
蘇芩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不過也沒什麼深入交流的興趣，僅僅點了點頭。
“不是就好。”
說罷，又作出了要走的打算。
季安音顯然有些着急。
“可以再稍微等一會兒嗎？”
似乎怕蘇芩不耐煩，她又快速補充道，“我哥哥，有句話讓我帶給你。”
季程昱？
當初跟季儒做交易，她親自幫忙送走了對方兒子。
現在看來，顯然是已經安全了。
蘇芩瞭然，“如果還是道謝的話，那就不用了。”
季安音搖了搖頭：“不是。”
嘴裏說着，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一雙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蘇芩，目光充滿了探究。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蘇芩？”
蘇芩瞳孔微動，淡漠回視。
意識到她的不悅，季安音趕緊解釋。
“我哥哥說，這句話很重要，只能告訴蘇芩。
而且，還得我親口來說。”
蘇芩沒吭聲。
季安音這個猜測，來的很突兀。
其實仔細說來，蘇芩這個身份，也沒那麼見不得人。
她只是，不想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況且，季家人，不可信。
心裏頭想着，蘇芩嘴上自然不可能承認。
就那麼靜靜地等着季安音的後續。
氣氛有些尷尬。
最終還是季安音退讓了一步，嘆了口氣。
“算了，應該就是您，沒錯了。”
“我哥讓我轉告您，讓您務必小心身邊人。”
小心身邊人……
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軟肋，蘇芩整個心重重一沉，臉色頓時變得十分不好。
看着對方的眼神又黑又沉。
“我是不是蘇芩這句話，真的是你哥哥讓你來問的？”
季安音怔了怔，眼底劃過幾分不自然。
“是，也不算是。”
“我就是想確定，我們家的落敗，跟當年那件事，到底有沒有關係。
不過……”
話鋒一轉，她慘淡一笑，“也沒那麼重要了。”
蘇芩無法生出共情。
確定對方想說的話已經說完，徑直擡腳離開。
季安音這回沒攔着，目睹着蘇芩的背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心底的難過。
直到聽見有人叫她，才迅速收斂好情緒，轉頭走了回去。
蘇芩看似平靜，實際心緒異常複雜。
因爲惦記着要過來玩兒，崽崽早上起的有些早。
這會兒蘇芩過來時，他已經睡着了。
坐在牀邊靜靜地看着兒子的睡臉，她的內心不住地翻涌着。
小心身邊人……
不管這句話真的是所謂季程昱傳給她的，還是季安音的圈套，不可否認，是真的影響到了她的判斷。
腦海裏一些刻意不去留意的細節，再度不住地浮現。
蘇芩再沒過去宴會廳那邊。
原本坐在牀邊想事情，後來太累，乾脆摟着兒子睡着了。
等再醒來時，已經是半夜十分。
門鎖扭動，有人走了進來。
腳步聲很輕。
她身體緊繃，正要睜眼，嗅到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隨即放鬆，繼續裝睡。
房間內光線十分昏暗。
看不清牀上人的臉，只能大概確定一大一小兩道輪廓。
對方也沒開燈，腳步頓了頓，朝着蘇芩這邊走了過來。
靜靜地站了許久，最終伸出手。
眼見着要撫上蘇芩的臉了，又頓住，縮了回去。
等到房門被關上的動靜響起，蘇芩睜開了眼。
也不知道商雲錚進來是幹嘛來了。
古怪的很。
前後待了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卻漫長的猶如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剛翻了個身，恰好對上自家崽崽一雙晶亮的眼。
下一秒，糯米糰子伸手過來，摟住了她。
還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媽咪別傷心，不管什麼時候，在哪裏，崽崽都會陪着你的！”
蘇芩愣了愣。
她看上去……很傷心嗎？
隨即笑開，親了親自家兒子的額頭。
“好。”
房門外，商雲錚出來之後，沒急着離開。
老管家過來看見他，有些意外。
聰明地沒有多問，只請示道：“少爺，要喊小少爺起來喫點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