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開始，她就隱約猜到，自己大概是被什麼人給盯上了。
而現在，冒牌貨頂着她的名號招搖，在外人眼裏，她纔是蘇芩。
所以，纔會有這些意外。
這是有人，想要她的命！
準確來說，是想要蘇芩的命！
關鍵是，聶清淺，也是知情者……
最後這點事實，不止讓蘇芩有些難以接受，心底更是鈍痛不已。
好幾年的情誼，以爲對彼此早就已經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言。
誰知道到頭來，只是她一個人對對方敞開心扉，無所不言。
大概聶清淺這邊，有的是她所不知道的祕密。
被隱瞞的難堪，使她心底百感交集。
沒人會喜歡被朋友背叛的感覺，蘇芩掐着手心，強迫自己不繼續去深想這件事。
而且想來想去，她也怎麼都沒想清楚，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麼人。
值得搞出這麼大陣仗！
就算在內瑞安的時候跟人確實有過你死我活的矛盾，但這是在國內。
而且那些人，也不可能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有關父親筆記的事情，再一次浮上心頭。
蘇芩疑慮不斷地加深，耐心也一點點被耗盡。
最後還是決定，直接問。
有了國際知名的整容醫生參與，冒牌貨的手術過程很順利。
聶清淺出來的時候，蘇芩還在外頭。
似乎早有準備，她半點不意外。
換了衣服過來，偏了偏頭。
“過去那邊站一會兒？”
檢查結果出來，商雲錚的手臂有點輕微的骨折，還在輸液沒回來。
田八陪着。
辦完手續的田七已經回來了，一直跟蘇芩一起坐在急救室外頭等。
不過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擡頭望去，旁邊的走廊上很冷清，盡頭的窗戶開着。
兩個女人相對而立，站在那裏吹冷風。
聶清淺收斂了所有的妖嬈，微眯着眼，像一隻懶散的貓。
熟練地從身上摸出一支菸點燃，吸了一口，才悠悠開口。
“來一支？”
她的嗓子很啞，聽上去似乎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蘇芩沒回話，只盯着對方看。
不止是聲音，還有聶清淺的一雙眼。
少了往日裏的媚態橫生，此刻看着佈滿血絲，還有些微腫。
蘇芩不着痕跡地蹙了蹙眉頭，視線稍稍下移，就發現，她的嘴角，也是破的。
還有半張臉，同樣不太協調。
這是，被人給打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聶清淺淺淺地笑了笑。
“怎麼？心疼我呀？”
蘇芩嘴角緊抿，依舊沒開口。
心裏頭想的卻是，商雲錚說對聶清淺動了手，難道這是打臉了？
沒得到迴應，聶清淺咧嘴自嘲，“也是。
你現在，大概恨死我了吧？”
目光轉了轉，蘇芩眼底總算是浮現了幾分黯然。
“不至於。”
她刻意等着她，就是因爲心裏頭實在是有很多疑惑，想要親口問個清楚罷了。
可這會兒，卻莫名有種相顧無言的無奈感。
那麼多事，要從哪一件開始問，纔行？
蘇芩心底波濤洶涌，面上卻一片平靜。
冷肅，微涼。
聶清淺隔着嫋嫋青煙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婉約的眉梢微揚。
“那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質問我？”
說話間，她嗤笑了一下，似乎有點淡淡的無奈。
“你啊，就是太重感情了。
這是你的軟肋。”
說完了，她想了想，又很認真地眨了眨眼睛，“不過，也能算，是你的優點。”
能堂而皇之地重感情，那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至少，還能證明，這個人，是活生生的。
隨即想到什麼，她的眉眼淡了下去。
眼底所有的微光散的一乾二淨，整個人變得懨懨的。
無精打采。
“還是別問了。
我不會說的。”
也，不能說。
“不過好歹姐妹一場，我還是那句話。
有點耐性，戲，總得一步步看，對不對？”
“有些祕密，就快被解開了。
在這之前，芩寶兒，做好心理準備。”
聽上去羅裏吧嗦一大堆，實際上沒有一個字的真實內容。
可最後那句話，依舊讓蘇芩心頭重重一跳。
最後果然沒再多問。
只有一句，“你，究竟是誰的人？”
冒牌貨手術結束，很快被送進了特護病房。
田七做事細心，安排有專人照顧。
蘇芩離場，上車的時候才發現，商雲錚已經在裏頭了。
正拿着手機處理信息。
另外一隻手手腕露出一截紗布，沒打石膏。
等她坐好，他才撩起眼皮，掃過來一眼。
“回舟山？”
車子開動，外頭的霓虹燈交錯映暉，在他臉上投下一層淺淺的斑駁。
蘇芩不確定他這話裏頭，有沒有別的什麼特殊含義。
只是她現在心緒不穩，對什麼都沒興趣，也懶得去深究。
搖了搖頭。
“還是不了，諾諾一個人在酒店，我不放心。”
一個藉口。
她這會兒，需要冷靜。
也不知道商雲錚看出來沒，聽完這話，點了下頭。
“嗯。”
老陳將車停在瞭如悅酒店門外。
等蘇芩下了車，得了自家老闆的示意，才重新啓動引擎。
蘇芩一步步往裏頭。
踏進電梯的時候，腦海中依舊是聶清淺似笑非笑的回答。
“誰的人？
我就不能做個快樂的廣投大師？”
“多抱幾條大腿，總是沒錯的。”
“不過芩寶兒，如果你還願意相信的話，那我只有一句。
姐妹兒，不會害你！”
最後那句，她說的格外認真。
眼底微光閃爍，似乎是一種誓言一般的保證。
酒店房間裏頭，蘇諾已經睡着了。
小小的人兒乖乖躺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張小臉，乖巧又單純。
蘇芩凝視着兒子的臉看了半響，最終沉沉地嘆了口氣，躺了下去。
幾乎與此同時，蘇諾就伸出雙臂摟住了她的脖子，整個人往蘇芩懷裏頭鑽。
“媽咪，你回來啦？”
軟軟糯糯，半夢半醒的一句問話，直接暖到了蘇芩心裏頭去。
她沉沉地應了一聲，眼眶突然就紅了。
蘇芩這一覺睡的格外沉。
等再次睜開眼睛，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上午十點。
房間裏頭漆黑一片，窗簾拉的嚴嚴實實，半點光都不露。
她開門出去，才發現外頭有客人在。
正跟蘇諾在交涉呢。
“我找她真的有急事，不能通融通融？”
蘇諾施施然坐在一旁，半點不爲所動。
“都找到這裏來了，不用說都知道，肯定是有急事的嘛。
不過天大地大，都不如媽咪睡覺更大！
所以叔叔，彆着急。”
拍了拍身邊的沙發，他小臉滿是真誠。
“先過來坐，休息休息。
我已經讓人幫你去泡茶啦！”
“茶？
你這會兒就是給我準備瓊漿玉液，我也喝不下去！”
對方非但不領情，還有點想要跳腳的架勢。
直到看見蘇芩出現，總算雙眼一亮。
“你可總算是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