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渾身都是乾涸的血漬,傷口從腦袋直至腹部,整個幾乎被一記自上而下的重擊生生噼成兩半。
“肌肉壞死,傷口長疽,連蛆蟲也不願接近患處。”娜梅莉亞輕聲嘆氣道:“我用水蛭去吸,水蛭反而統統都死了……”
羅夫剝掉娜梅莉亞敷的草藥,瞅着那發黑的傷口,皺眉道:
“上面有黑魔法在阻止傷口癒合,得先將腐肉切掉。”
羅夫伸出手,不用他提醒,馬尾辮少女已經從箱子裏取出一瓶紫色的魔藥,遞了過來。
那是迷幻孤和箐草熬製的麻醉藥劑,藥勁極大,給巫師服用的話,有大概率會造成記憶缺失,但氣翼鳥這種魔法生物則剛剛好。
雪莉用酒精潤溼一塊沾染草藥的軟布,擦拭氣翼鳥的傷口,然後拿着手臂粗的針管,朝着氣翼鳥的傷口附近扎去。
氣翼鳥竭力掙脫,咧牙露齒,然而娜梅莉亞緊緊抱住它,呢喃安慰的話語,終於使氣翼鳥平靜下來。
只過了不到三十秒,氣翼鳥就被麻倒,趴倒在地,只有眼睛依舊睜着,藍寶石般的珠子直瞪天空,舌頭也是歪斜出來,給人一種生無可戀的既視感。
羅夫取出一把消過毒的手術刀,將刃面橫過氣翼鳥的傷口,用力一割。
膿瘡破裂,流出黃濁膿汁,像是酸敗牛奶。
他繼續向下挖去,很快鮮血跟膿汁一道涌出,鮮血流淌在地面,熾熱的血液在冷空氣中蒸氣朦朧,像火焰一樣。
羅夫割開腐肉,龍皮手套整個浸成鮮紅,見娜梅莉亞一臉擔憂,他安慰道:“見血是好事。”
當雪莉用幾塊在魔藥裏煮過的柔軟紗布爲氣翼鳥蘸點、擠壓、擦去所有膿汁時,一桶清水已成渾湯,瞥一眼能嚇壞任何正常人。
羅夫把一種澹綠藥膏塗在氣翼鳥的傷口上,再用繃帶裹住後,他輕聲道:
“今晚就處理到這裏了,後續還很麻煩,我會帶氣翼鳥回霍格沃茨慢慢治療。
娜梅莉亞……作爲交易,你需要爲我占卜救走彼得的巫師,究竟在哪裏。”
娜梅莉亞點點頭,她很快點燃篝火,又將鼠尾草和香錦葵丟進去,火焰裏頃刻間散發出濃郁的草香氣息。
羅夫和雪莉站在旁邊,看着娜梅莉亞在那跳大神。
羅夫還凝視着火焰,一眨不眨地看了很久,直到眼睛乾澀疲憊,都沒從火焰裏看出什麼。
看來他確實沒有占卜天賦。
當然,百分百馴化娜梅莉亞後,就能得到她的預言天賦了。
不過這麼烈的大洋馬,別說完全馴服了,騎上去策馬奔騰恐怕都很難。
“我們今晚還回霍格沃茨嗎?”雪莉小聲問道。
“看娜梅莉亞這架勢,短時間是不可能結束了,今晚就不回學校。”羅夫嘆了口氣,關心道:
“困不困啊?困了就早點睡吧,黑箱子裏有一張牀,你可以去那裏睡一晚。”
“一點都不困!”雪莉用手指纏繞着自己那根細長的馬尾辮,她眨眨眼,柔聲道:
“羅夫,我想去看禁林的夜景,你……能陪我去嗎?”
“好啊。”羅夫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沿着原路返回,他們走了十幾分鍾後,走出山洞,站在一處開闊的平臺,朝着遠處望去。
羣星的光輝灑在山間,點綴着灰綠色的森林,更遠處是冰雪覆蓋的崇山峻嶺,還有偶爾傳來的雪梟的吶喊。
雪莉看得如癡如醉,她望向星空,輕柔呢喃道:“真美啊。”
羅夫眼角餘光打量着馬尾辮少女的笑顏,點頭道:“確實很美。”
雪莉扭頭看向羅夫,笑臉燦爛道:“羅夫,你還見過比這裏更好看的景色嗎?”
“當然。”羅夫認真想了想,笑道:“爬到胡夫金字塔頂端,遠眺埃及古建築和璀璨星空下的尼羅河;
站在科爾瓦多山頂的基督神像上,俯瞰着紅塵;
躺在索菲亞大教堂的古老圓屋頂,凝望着君士坦丁堡……”
“這些地方你都去過?”雪莉滿臉驚訝。
“沒有都去過。”羅夫搖搖頭道:“但我聽我奶奶描述過,她曾經陪着我爺爺看過那些景色。
我有一天肯定也會看遍那些美景。”
馬尾辮少女睜着迷離朦朧的水靈眸子,羨慕道:“真好。”
兩人站在山頂,看了半個小時候的景色,溫度越發寒冷。
羅夫輕聲道:“雪莉,我們該回去了。”
“再待一會嘛。”雪莉聲如細絲,帶着些撒嬌意味道:“我想看日出。”
羅夫笑起來,伸出手指颳了刮馬尾辮少女的鼻樑,道:“日出還有好幾個小時呢,你都困成這個樣了……早點睡覺,聽話!”
雪莉伸出兩根手指,討價還價道:“那再堅持二十分鐘?”
羅夫搖頭不許。
雪莉不死心,縮回一根纖細白嫩的手指,仍然豎着食指,柔聲道:“十分鐘?”
羅夫繼續搖頭。
雪莉食指彎曲,“五分鐘?”
羅夫被這個細微動作怔住了,他繃不住笑起來,點頭道:
“好,就五分鐘,你抓緊時間。”
“那還是回去吧。”雪莉微微歪着腦袋,賴皮道:“但我走不動路了。”
羅夫笑着蹲下身,說道:“來,我揹你。”
雪莉心滿意足地趴在羅夫背上,他背起並不重的她,沿着山洞向前慢慢前行。
雪莉調皮地輕輕在羅夫耳朵邊呵氣,然後用悄不可聞地聲音道:
“羅夫,你去看那些景色的時候,我可以陪着你一塊去嗎?”
羅夫雙手抱住雪莉緊繃的大腿,他聲音溫柔道:“你是我的小助手,你不跟着我,誰跟着啊?”
】
馬尾辮少女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住羅夫脖子,趴在少年肩膀上,她感覺很溫暖。
兩人很快回到山洞,娜梅莉亞站在篝火旁,用奇特的語調輕聲吟誦,她喉頭的紅寶石明明暗暗,不斷閃爍。
看見揹着雪莉的羅夫後,娜梅莉亞輕聲道:
“斯卡曼德,救下小矮星·彼得的巫師……已經死了。”
……
……
(祝書友們除夕和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