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森並不清楚，哪個遠未成型的建築，是所謂的跨空間隧道，自未能看出其中的古怪之處。但經威斯克描述後，他已確認，除了魔都，其他都市之上，並不存在這種跨空間隧道。
“也許，一處便已夠了。”經林森一提，威斯克自然也發現了這一疏漏處。的確，其他七個蟲族構建中的所謂基地，並沒有跨空間隧道的雛形。
略一沉吟，威斯克再次開口：“又或者，其他地方，它們尚未開始構築。”
“狗屁。既然造了，憑什麼不一起造，留着作種啊。”能抓到機會懟威斯克這令他厭惡的傢伙，雷諾自不會客氣，何況他本就喜歡懟人。
威斯克冷漠的面容毫無變化，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林森的身上。除了林森，似乎已無人值得他開口說話。
“依然有地方解釋不同，而且，也與我目前預見的未來不符。我所見的戰鬥，並未出現蟲族自隧道增援的狀況。”
哪裏不對，究竟是哪裏不對？林森擰緊了劍眉。
若是時間足夠，他自可依靠反覆地預見未來去知曉，但現在不行。短時間內五次預見未來，已近乎他的極限，再來一次，只怕他所有的精神均將耗竭，無法再應對隨時都可能爆發的激烈戰鬥。
掃了眼光幕，依然不曾見到沈光遠的身影，林森忍不住開口詢問：“沈光遠呢？我需要他的幫助。”
“他無法出席。”歐陽虛彥苦笑搖頭，“這傢伙怕是瘋了，瘋狂地沉溺於研究之中，也許是時間給他帶去了太多的緊迫與壓力。我剛讓人將他送入能量艙中。再不那麼做，只怕他都無法恢復。林森，你有什麼需求，可告訴我，也許我也能做到。”
些許迷惑閃過林森的腦海，他皺眉道：“沈光遠還在用其他人做量子意識的糾纏吧？我想讓他將最近所有試驗體所糾纏到的未來意識情況，轉告於我。時間有限，我所預見的未來太少，不足以做出能窺破對方真正目的的判斷。單單依靠現在所預見的未來，我的確能贏得眼前的戰鬥，只是擔心無法扭住最終的未來。而他們所見到的未來，能予我幫助。也許，我能據此做出突破，窺見蟲族在較遠未來所想實現的真正的目的。”
“所有試驗體所糾纏到的未來意識情況？你確定？”明顯的猶豫後，歐陽虛彥終決定道出實情，“都這樣了，我也不再瞞你。我們的試驗體，數量已擴大到了百萬的量級。儘管這些人本身都沒有如你一般本就能預見未來的能力，但如此巨大的基數，自然也有不少能糾纏到未來的意識，儘管絕大部分都不是未來的自己。如此龐大的數量，就算你想看，也得花費極多的時間，更不用說你還得從中提取有用的。”
百萬的量級？林森明顯一愣，隱隱的怒意自心中涌起，但很快被其強行平息。這種時刻，顯然並非質問沈光遠與歐陽虛彥的時候，何況看彭雲與顏如卿的臉色，他倆當也知曉。
但願如今的量子意識糾纏，已不會對普通人造成太多損害。
“將他們的所見，都立刻上傳至你的物聯網絡，我自己會想辦法去看。我知道，你們將所有的量子意識糾纏所見，都以虛擬影像的方式進行了重現，所以這實際很容易。”
這傢伙竟知道這個？歐陽虛彥的心中閃過慍怒。這樣的祕密會被林森知曉，不用說自然是他所信賴的顏如卿傳給的對方。
這女人，果然背叛的乾淨徹底！
下一刻，歐陽虛彥的慍怒又爲忽然出現的驚疑所代替。因爲他從林森的言語中猛然回過味來。對方似乎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消化那些海量的數據。
腦容量，超高的腦容量。歐陽虛彥瞬間明白，林森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只要數據傳入量子物聯網絡之中，那個傢伙便能知曉，因爲他的意識能夠溝通量子物聯網絡，而超高的腦容量，便如一臺超級量子電腦，能夠瞬間處理海量數據，而不是超載之下崩潰。
這個怪物！
這傢伙的腦容量只怕較以前又有突破，因爲以前的他，怕是無法承載如此海量的數據，而只會因此而超載崩潰。
這一刻，曾堅定拒絕成爲使徒的歐陽虛彥，一時間又有了些許動搖。
“怎麼，有困難？”眼見歐陽虛彥沉默不言，林森發出了疑問。
“哦，我已經在安排了，很快，你便能在量子物聯網中搜索到這些信息。量子意識研究所的子網絡，實際上，這些信息一直都在那裏，我所要做的只是徹底開放你在子網絡中的權限。”
一直都在？這樣的鬼話，林森自然是不會信的。
量子意識研究所的子網絡，的確一直連接着物聯網體系，但顯然，歐陽虛彥並不清楚，林森並不需要額外的權限也能輕易地侵入其中，就像他進入陸離曾經的TS飛車系統一樣。
林森從不曾在那個子網絡中搜索到關於歐陽虛彥所說的那些信息，顯然，這種隱祕，他並不曾送入其中。
林森並未去戳破歐陽虛彥的謊言，因爲那毫無意義，只是心中對於後者的警惕，又多了幾分。
果然，哪怕是這樣的時刻，歐陽虛彥仍暗中有些謀劃，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成爲能夠真正信賴的盟友。
只是，他自己實際也好不上多少，豈非同樣隱藏着真正的祕密？五十步也別笑百步了。
心中蔚然一嘆，林森轉身向研究室外走去：“我回前線了。你們放心，即便我還無法弄清蟲族真正的圖謀，但至少最近的戰爭，我們不會失敗。我已有了應對之策。”
歐陽虛彥原本想暫留林森，讓他藉助研究室內的虛擬系統將其所預見的未來構建出來以爲衆人所清晰知曉，卻被後者以無法再行耽擱而拒絕。
時間緊迫，血色十字軍即將開戰，他必須立時親臨前線指揮。這樣的說辭，別人會信，但歐陽虛彥自不願相信，他早已將林森視作了威脅堪比蟲族的眼中釘，又豈能相信。
這傢伙，顯然還想隱藏！可恨啊，自個不得不將試驗體所預見的未來盡皆相付，可這傢伙卻能毫無顧忌的隱藏，就因爲他佔着大義！
熄了光幕，歐陽虛彥陰鷙的面容幾乎沉得能滴出水來。
無盡的黑暗包裹着歐陽虛彥，現在只有這般深沉的黑暗，才能給他溫暖的感覺。
在指令手下將林森所需要的東西上傳至量子意識研究所連接整個物聯網體系的子網絡後，歐陽虛彥又將其設爲徹底不設防的狀態。既然要給林森最大的進入權限，那還不如不再設任何限制。
“你的研究進展如何？”
光幕並不曾開啓，沈光遠的聲音經過通訊器自無盡的黑暗中傳來：“很快，人類便可徹底拋棄肉體，在虛擬世界中永生，只要你傾注足夠的資源。”
一驚之下，歐陽虛彥精神大振：“當真？”
沈光遠並未直接回答，只是嘆息：“我從沒想到，數據流竟然也能作爲承載意識的載體，只要它足夠複雜。的確，如此簡單之事，我爲何就從未想到。人腦的意識，說是承載於結構極其複雜的大腦，但其實質，豈非不過是各個神經細胞所產生的繁雜數據流？”
人類的大腦是由1000億個神經細胞構成，大腦能夠產生意識，看起來是神經完美構造和億萬細胞協作使然。
但人類所創造的量子電腦，其基礎結構早已遠超千億級的神經細胞，可爲何只能誕生媲美人類智慧的超高人工智能，而無法誕生真正的意識？甚至連作爲承載人類意識的載體也無法做到？
因爲他們一開始便錯了。意識的誕生與承載，並非千億級的神經細胞集合體，而是它們產生的龐大數據流。
神經元一級一級進行信息交換傳遞，在這個歸集與分析的過程中，天文級別的數據流，誕生了所謂的意識。
聽完沈光遠的述說，歐陽虛彥罕見失態，幾乎是顫抖着問出心中最大的渴望：“你的意思，我們已能創造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