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基地。
面對雷諾與彭雲的急切追問，趙飛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面帶凝重地低沉道：“林森，並沒有死，但他被沈光遠等人困在了虛擬世界之中，暫時無法迴歸。他曾告訴過我，如果有意外發生，你們的選擇，我不再幹涉。”
“什麼意思？”彭雲臉色大變。
“林森的意思是，你們可以選擇替主效力。如果他所佈置的所有後手，都失去對沈光遠這些使徒的壓制能力的話。方纔的戰鬥，你們也看到了，那正是林森所佈下的後手。顯然，他失敗了。沈光遠這些使徒，已在極短的時間內強大到超出了他的預計。所以，它們再無顧忌。”
“你們是他的盟友，更是他的同伴，所以，他不會逼着你們，一定要與主對抗。”跨前一步，與趙飛燕並肩而立，顏如卿冷然道，“林森，給了你們所有人自由選擇的權力。他從不會逼同伴做任何事，除了敵人。”
“那麼你們呢？”彭雲皺眉。
輕嘆口氣，趙飛燕沒有說話。
顏如卿卻是冷笑：“我們？沈光遠會放過我們麼？便是他願放過我們，我們也不願！唯死而已，林森的仇，我們必須替他報！”
素來脾氣火爆的雷諾，卻一直出奇地沒有開口，站在光幕中靜靜地看着彭雲與兩女對話，直到此刻，才忽然插上一句：“所以，林森當真死了？”
顏如卿的臉色忽然間變了，她顯然意識到了自己方纔的失言，下意識地看向趙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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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咬紅脣，趙飛燕的玉容漸漸泛起悲傷，好一會兒，才微微頷首。
彭雲高大的身軀，猛然搖晃了一下。
儘管他心中本有準備，但方纔聽趙飛燕否認，自是重涌希望。
雖然受困，但尚有迴歸的可能，沒死便好。
可誰曾想，短短片刻間，他就已知道，那只是謊言！
林森真的死了。
這個一直並肩戰鬥了這麼久、已被他當成子侄那般看待的混蛋小子，竟然當真死了！
“這不可能，這一定不可能！你們，一定是在騙我！”彭雲罕見失態，身軀前撲，幾乎整個人都湊到了光幕之前，“告訴我，你們是在騙我！”
趙飛燕沒有說話，只是淚水明顯已打溼了眼眶。
“所以，你們打算戰鬥到底？哪怕明知不敵？哪怕，明知這絕不是林森願意看到的？”雷諾依然保持着那份冷靜，目光從趙飛燕轉向顏如卿，又落在兩女身後的懷特邁恩上，一字一頓道，“你們，都是林森最在乎的人，我想，他一定是希望你們能活下來，而不是陪着他去死。如果，你們想活，我會跟沈光遠談。我會用我與老彭所掌控的一切，來換取你們活下來並離開庫侖行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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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雲本想怒斥雷諾，但目光落在趙飛燕與顏如卿身上時，又不甘心地閉上了嘴邊。
他知道，雷諾說的並沒有錯。
哪怕林森已經死了，的確死於沈光遠等人的陰謀之下，但他想要的絕非復仇，更不是想要趙飛燕等女跟着他一道死去，而是活下去。
前撲的身軀緩緩重新站直。
“我會答應沈光遠的條件，以此來換取你們活着離開庫侖行星。至於那小子的仇，我來替他報！”
“一切都交出去了，你又怎麼報？”
一口噴掉已被抽得只剩下個菸屁股的雪茄，雷諾卻罕見地沒有重新點上一根，無視彭雲的怒目相視，緊盯着光幕裏的諸女，一字一頓道，“你們，馬上做好準備。我會派一艘戰艦過來，幫你們逃離庫侖行星。你們放心，我麾下的兒郎，可都不是喫素的。遊騎兵，是聯邦最強大的軍隊。哪怕拼盡最後的一條命，我也會替你們，擋下所有的敵人！只不過，最終能不能活着逃回聯邦，我卻無法保證了。我只能讓霍納，想盡一切辦法，給你們他所能做到的接應。”
“曲博那邊，我也會讓他全力相助。”話一說完，彭雲又繼續怒視雷諾，滿是不悅地喝罵，“菸屁股，你什麼意思？合着只提你自己，看不起我老彭？”
“我可沒看不起你，只不過，你不是打算將一切都交出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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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彭雲一時氣結。
雷諾忽然大笑：“好啦，本大爺的遊騎兵第一，你老彭的第二，成了不？就讓我們這兩第一第二聯手，給那些孫子好好喝上一壺。讓那些孫子知道，哪怕臭小子不在了，我們也不是它們這些混賬能夠隨意拿捏的！”
“血色十字軍，也絕不會退縮。”懷特邁恩忽然跨前一步，與趙飛燕跟顏如卿並肩而立，那張以往雖然絕代無雙卻稍顯呆板的嫵媚容顏在這一刻竟綻放出威嚴與傲然。
這樣的轉變，令彭雲與雷諾明顯一愣。
一具復刻體，怎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哪怕她擁有再高的人工智能，哪怕是林森曾經給予了她這樣的程序設定，但也不該有如此神情變化纔對。
這是人類，才該有的神情。
看着彭雲與雷諾呆滯的面容，趙飛燕卻是笑了。
淚水收斂，笑容綻放，就像幽谷中的青蘭，在春風初臨的那一刻，綻現了它的芳華。
顏如卿的面容，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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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虛擬幻象消失，露出那張原本被遮掩的醜陋不堪的焦黑麪容。
只是，這張臉上，也隱隱帶着笑意。
“你的臉......”雷諾自呆滯中猛然驚醒。
“被沈光遠與歐陽虛彥給毀了。所以，我要留下來報仇！”
彭雲的臉上顯出驚愕與痛惜，隨即揮拳猛捶了下身前的桌面，深吸口氣，大聲道：“你、你們，必須走！一切交給我與雷諾！林森的仇，你們的恨，我倆替你們報！但你們必須走！哪怕那樣，活着回到聯邦的希望依然不大，但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也是林森那臭小子所希望的。”
“你們當真決定這般做？”
懷特邁恩的詢問，再次讓彭雲與雷諾感到意外。
這樣的話，本該由趙飛燕問出纔對，怎會在這一刻出自一具復刻體的口中？
“抱歉，那只是謊言。”懷特邁恩也笑了，她的面容，再次變得嫵媚無端，就如以往只在林森與諸女面前時那樣，“林森，的確還活着。很抱歉，許多事，實際你們一直都不曾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