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鐵血魯中 >第十一章盜亦有道
    話說月先二人在茶樓裏遇上同道中人,晚上雙方聯手各取所需。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本打算睡個自然醒,不想卻早早的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二人從牀上一躍而起,順手抓起隨身武器,卻發現滿大街的人皆奔單家方向涌去。

    二人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裏,還以爲官府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找上門來,原來是虛驚一場。但是昨晚那個教頭到底犧牲了沒有,這纔是她最關心的,這傢伙武功不弱,若非出奇致勝,短時間很難殺他,若是沒死,將來必成後患。好奇心讓他們也跟着大街上的人羣一起去單家看熱鬧。

    老單家門前這條街早已被人擠得腳不沾地兒,想湊到前邊去那是決對不可能的。大門口早被官府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地圍了個嚴嚴實實,有幾具屍體躺在冰涼的地上。只是站得太遠看不出有沒有那個教頭,但是單東家肯定登腿了,因爲院子裏有一口紅漆棺材停在正中,有人正在搭建蓆棚。大門兩側早已貼上袞州官府告示如下;

    昨晚有一高一矮兩個飛賊入室搶劫,殺死單家人命多條,丟失金銀珠寶不計其數,此係慣犯所爲,凡有提供線索者賞銀千兩,知情不報者與賊人同罪……!

    月仙偷着看了一眼月橋,小機靈鬼兒幸虧沒被他們發現,覺得這一切如期所料。但這裏人多眼雜,還是躲得遠點爲好,看他正像個松鼠一樣攀着牆,伸長了脖子向單家那邊張望,於是便招呼他轉身去找一家小飯館喫飯去了。

    剛到門口,就聽裏面有人竊竊私語,“老張,看見了沒,昨晚單家人被殺了幾口不算,聽說還有輕重傷者好幾個人,可惜單家豪橫一世,這回算是遇到了剋星,一夜之間人財兩空……。一個老年男人看看店裏的人越來越多,便沒再說下去。

    雖然官府一早就貼出佈告,直到天黑日落也沒人提供一點有用的線索,也許是見過月橋的兩個家丁都死了,而沒死的只看見一高一矮兩個人調虎離山,才搶走了東家的金銀珠寶。

    單家人爲害一方太久,人性也太差了點,不但沒人提供線索,就連官府也沒啥大動靜。城門從早到晚照開不誤,只是在門洞兩邊多了兩張告示,引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第二天,小姐倆喫完了早餐,然後結算了店錢從容地走出城門,官府雖然派人象徵性的盤查過往行人,但決對不會把特大命案會與兩人個半大小子聯繫起來。

    二人出城之後,憑着前天晚上的印象去找藏在外面的寶貝,然後再等着接他們回去的馬車。可是到那一找,小姐倆都傻眼了!藏好的兩袋黃金珠寶,只剩下一袋兒!明明是放在一起的,若是有人拿了,爲啥留下一半呢?所以月先斷定決對不是當地人,或過路人所爲。

    她首先聯想起在城裏被跟蹤的事兒,這次丟失的那一半最大的嫌疑還是那個神祕青年,只有他知道點內情,如果和白天一樣暗地裏跟蹤他們,當然能輕易得手,但這回小姐倆依然沒有絲毫察覺。

    這真是人心隔肚皮,辦事兩不知。臨分手的時候還滿嘴的感激,一轉眼便下黑手。但是留下這一半卻是讓人捉莫不透,或許有不可告人的苦衷,好歹還留下一半,不然都拿走了又能去上哪兒去找人呢?

    月先二人一路上誰也沒說話,腦子裏又反覆設想着其它各種可能,兩人時而相互對視着,一會兒又陷入沉思。直到小楊莊村裏依然苦無結果。索性不再去想,反正這些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大仇得報纔是這次的主要目的。

    回到小楊莊,月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愛美是姑娘的天性,這次女扮男裝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重新換回來漂亮的女兒裝束,一位光彩照人的妙齡少女又重新展現在人們面前,看得狗剩子大哥垂涎欲滴,不敢直視。

    二人回到小楊莊後什麼都沒說。一是怕老師擔心,二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可是轟動一時的特大人命案!雖然單家罪有應得,但是人渣的命也是命,是受法律保護的。

    休息了兩三天之,看看事情漸漸平息,這才放下心來。月先讓人收拾好東西準備明天回清風寨,不然時間長了,家裏一定會着急的。

    看着老師氣色一天比一天好,但是仍然不適合長途奔波,只能暫時留在狗剩子家中,月先說,“老師,我們先回去了,待過一段時間再來接您,我們幾個離家時間太長了,怕家裏人惦記。”然後又留下幾錠銀子給老師,隨後與狗剩子全家揮手告別。

    此刻誰也沒有料到,再見竟是遙遙無期。因爲此時花榮已經遠征歸來,就任應天府兵馬統制1。幾個人從袞州回來時間不長,正好應天府方面派人來接他們,隨即大家一起去了南方。

    宋江這次南征北戰,幾年下來雖然大獲全勝,卻也是損兵折將,回京受職的僅剩二十七人。

    幸運的是花榮能夠全身而退,還當了不大不小的官,不然的話,以他末品武官的級別,恐怕一輩子也別想升到統制之位,除非有特殊的軍功或機遇。

    而花榮正是屬於後者,這都是拜宋江所賜,不知是幸運呢,還是不幸!

    記得《水滸傳》裏有這樣一副對聯;醉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是施耐庵老先生的原創呢,還是從南宋詩人蔡戡的《遣興》2詩裏化出來的。

    因爲這兩句詩掛在快活林酒店的時候,這位蔡大詩人還沒有出生。而換個角度說,水滸傳成書於明代,施老先生是生活在兩百多年以後的元未明初,完全可以把這首詩的頭兩句略加修改,用在詩人尚未出生的北宋末年。

    所以說,對於歷史可以追根溯源,但不可吹毛求疵,只要秉持客觀公正的態度,能宏揚正義,別把張冠戴到李四頭上就行了。

    經過這閒壺之間一個字的倒換,簡直是妙不可言,雖然全句沒有一個酒字,卻讓人清楚的認識到,這整句話都是在說酒。再以對聯的形式出現在酒樓上,使上下聯的主題更加鮮明,把好酒之人的愜意刻畫得入木三分。

    但同樣的一句話,若把它用在宋江身上,那可就完全變了味道,那壺中的日月將變成永恆!或者說朝廷賜給他所謂的御酒,對他一生念念不忘的忠君思想多了一層諷刺意味。

    一個初春的長夜裏,花榮偶得一夢。宋江說,他被朝廷的毒酒給害死了,現已葬在楚州南門外的蓼兒窪深處,若還記得咱們兄弟往日情分,快來愚兄墳上看視一遭。

    這位宋江同志可謂害人不淺,活着的時候把許多兄弟都帶進溝裏,下場悽慘。到現在他自已死了,還要拉上幾個墊背的!一堆黃土有啥可看之處,純屬無稽之談。但是這些鬼話卻是來自伸手不見五指黑夜中,着實把花榮嚇了一大跳。

    他想靜靜的躺了一會兒,或許過一會兒就能安然入睡,然而宋江的鬼話又在他耳邊響起。此時,花榮已完全處於一種夢魘狀態之中!他使盡全身力氣才睜開眼睛,卻發現房間裏只有熟睡的妻子。可怕黑暗已經從窗戶間悄悄的蹓走,這時才感覺到全身溼漉漉的,冷汗淋漓。隨後一骨碌爬起身來,像傻子一樣坐在牀上,乜呆呆的發愣。

    他這一通神折騰,早把妻子弄醒,見丈夫影影綽綽地坐在旁邊,她想伸手點上油燈,卻被丈夫按住手說,“夫人別動,天色還早,你再睡一會兒,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1應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市,後來高宗趙構在此登基坐殿,被視爲南北宋的轉折點。兵馬統治,宋朝州府級武官,相當於現在的地市級軍分區司令員。

    2《遣興》詩,南宋詩人蔡戡所作的頭兩句,原詩是,醉裏乾坤大,閒中日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