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純拍了拍陳正坤，沒有說話。
不需要唐純說什麼，陳正坤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傾聽者，一個情緒的寄託和出口。
“末世改變了很多，我也知道人心是最難把握的東西，只是還是沒有想到能這麼傷人。九昭很利落，乾脆，他成長了很多，就像我當初教導的一樣，他變得果決了，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份果決，用在了我的身上。”
“其實一直到我走進會議室之前，我還是抱着希望的，我希望只是我的猜忌，這次難度大回報低有障眼法的任務，我希望它是收集信息的人出了紕漏，在基地的大門口等着的人，我也希望是他們自作主張。”
說到這，陳正坤停了停，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嗓音有些喑啞。
“看到他的眼神的一瞬間我就明白，我的希望落空了，我看到那枚袖釦的時候我甚至還在想，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陳正坤輕笑一聲，似乎對自己希望落空這件事不甚在意，但是笑聲裏帶着的諷刺還有氣悶卻不容忽視。
秦九昭戴着的那枚袖釦還是之前他送給秦九昭的，成人禮物之一，意義倒是不一樣，就是沒見他戴過，沒想到第一次被用在了算計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王司令震住了場子，就憑自己發昏的腦袋，還不知道要犯多少錯。
陳正坤身上的外套在進門的時候就被脫了下來，現在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長袖，有些厚實，染着陳正坤的體溫。
“這隻能說明你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他不懂珍惜，那是他的損失，他都這樣了，我們之後就把他當空氣，無視他。”
“他那個人你知道的，你要是無視他保管比打他一頓更讓他難受，咱們就這麼辦，我也無視他，給你出氣。”
陳正坤悶悶的笑起來。
唐純說的還真不錯，秦九昭是怎麼樣的人他也算了解，這樣做確實會讓他生氣，還沒辦法發火，只能自己生氣。
“就這麼辦，到時候就把他當空氣，說起來還有些後悔，今天在那裏多說了幾句，浪費了不少口舌，自己還不高興了，還是小純聰明。”
陳正坤擡起頭看，笑着看向唐純。
陳正坤在外面一直像戴着一層面具，只有回了家纔會放鬆一些，唐純在外面也是如此。
只不過陳正坤戴的面具是最恰當不過的笑容，唐純的臉上是面無表情。兩個人現在的表情倒也相似，不一會又湊在一起，笑着說起話來。
他們兩個倒是一頓時間沒有見到，互訴衷腸，即使是有不好的事壓在心上，但是隻要是在一起，總是舒服的，秦九昭離開的時候就算不上舒服了。
天已經黑了，現在是十月份，天黑的早，秦九昭站在窗戶前，看着外面的燈光，只有寥寥幾個。
現在大型的發電廠被破壞了，線路也不能用了，現在基地裏用的是小型一些的發電機，自然要省着用。
“呵”
噹啷一聲。
秦九昭輕笑一聲，把袖子上的袖釦扯了下來，扔在了金屬的盒子裏，盒子裏雜七雜八的放着不少東西，單看上去都價值不菲，但是受到的待遇和它們的價值一點也不相符。
月光帶着涼意灑進來，秦九昭的影子落在身後的地板上，因爲桌子的存在變得扭曲。
秦九昭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
實在是麻煩，不只是麻煩，還有計劃落空的煩躁感。
按照計劃，陳正坤應該是有去無回，這樣之後的所有安排倒是能夠順利的展開，倒是沒想到陳正坤還能從匯龍商場逃出來。
秦九昭從小就知道自己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這樣的不一樣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幸好他的演技還算好，這麼多年都沒有人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次倒是可能會露餡了。
一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難以成眠，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喪命。
林白易看着劉又松，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外面沒有多少聲音，林白易和劉又松兩個人都醒着，但是兩個人之間比外面還要安靜。
劉又松把手裏的包裹放下，看着進來之後就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林白易，摁開了手電筒。房間裏還沒有通電，電燈打不開。
手電筒向上被放在桌子上，房間裏有了光源，屋頂被照亮。
“坐吧。”
林白易就着手電筒的光，摸索着找了凳子坐下來，劉又松也跟着坐到了林白易的對面，兩個人坐好之後，又恢復到了之前沉默的狀態，劉又松嘆了口氣。
“怎麼不說話，怎麼跟我還這麼客氣。”
林白易聽着劉又松的話，低了低頭。
“又松姐，對不起。”
林白易的聲音裏帶上溼潤，低着頭的樣子像是做錯了什麼。
“對不起什麼，我們之間沒有誰對不起誰，非要說的話，也應該是我說抱歉，之前沒打招呼就要離開。”
林白易搖搖頭。
怎麼能不說對不起，知道劉又松說要離開的時候，林白易才發現，自己這一段時間，不管是鄭瑜還是徐星緯，都在和他們聊天的時候對他們多了很多瞭解，放在劉小川和西西身上的注意力也不算少。
只有劉又松。
明明一開始自己最先和劉又松劉小川在一起，劉又松還救了自己的命，更是在之後處處維護自己。
打喪屍，趕路，找地方休息，這一路上走來發生了很多事，但是就是不包括和劉又松談心。劉又松平時話有點少，然後自己就理所應當的忽略了她，林白易覺得這也算得上是一種背叛。
也正是因爲這個，所以劉又松纔會說離開，而不是把自己要做的事告訴他們，大家一起。
“又松姐，現在這麼危險，你離開會很危險的，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
劉又松擡頭看了一眼林白易，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林白易的頭頂。
“你就是因爲這個跟我道歉嗎？”
看見林白易的反應，劉又松在林白易的頭頂拍了拍。
“我知道自己一個人會有危險，但是我要處理的事不會給我帶來多大的危險，而且我也不是因爲什麼不信任你們才決定要離開的，如果非要說一個原因的話，你可以理解爲我不好意思，是一些私事，還有些難堪，我解決了所有的事，會回來找你們的，只是希望你們那個時候能看在我做飯還算好喫的份上，能允許我回來。”
劉又松如果說很危險或者是很麻煩，林白易還會再勸一勸，劉又松這麼說，林白易確實沒有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