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陽光撒在老屋院子當中,早早起牀的慶忌從院子裏搭好的窩棚裏拿出一堆子粗壯的木樁子,開始劈柴。
巨大的斧頭被慶忌掄的一下又一下,風風火火,原本如小山一般的木樁堆慢慢降低,最後全部成爲一條一條的柴火。
慶忌將劈好的柴火放回窩棚,去了一些乾草和以前劈好的舊木頭,走進廚房,準備做飯。
老屋的廚房很破舊,只有一個竈臺和大鍋,外帶幾個罈子,和一個大水缸。
水缸裏頭盛滿了水,慶忌走到其中一個罈子的前方,從裏頭舀了一勺白米放在一旁,將清水倒入大鍋裏,開始生火煮飯。
待得水開,慶忌將那一勺白米倒入,攪拌均勻。
十幾分鍾後,一鍋清湯白粥就算是做好了,白米少的可憐,清湯佔了多數。
慶忌拿出一個小瓷碟,從罈子裏操出一些醃製的白菜,作爲下飯的菜餚。
慶忌端着白粥,坐在老屋的臺階上,身旁放着瓷碟。喝着白粥,就着醃菜,慶忌喫的不亦樂乎。
這就是窮苦人家的一頓早飯,在這九條巷裏,比慶忌能好一點的人家無非就是早飯能多些油水,能喫個炒菜。
“姓慶滴龜兒子!你給老子出來!”
不等慶忌喫完早飯,便聽到外頭傳來大喊聲,以一種奇怪的方言說話,聽上去有些彆扭。
慶忌抹了把臉,嘆氣不止,又來了。
將地上的醃菜端回去後,慶忌喝完手裏的白粥,頂着外頭鋪天蓋地的罵聲,走到門外,打開陳舊的木門。
一個粗麻布衣的婦人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站在外頭,極其憤怒,指着大門就是破口大罵。
看到木門打開,慶忌走了出來,婦人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
“好呀你個龜兒子!終於給老子出來嘍!老子等你很久了,快點兒,搬走!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慶忌看着極其囂張的婦人,臉色平靜,說道:“我爲什麼要搬走?又不是你的家……”
“不是我的家?”
婦人冷笑一聲,顯然是被慶忌這句話逗笑了,她喊道:“老子幹你祖宗十八代!你個鳩佔鵲巢的王八犢子,我男人才是老東西滴兒子,這房子肯定是屬於我們滴,你個龜孫子住在裏頭算什麼……”
慶忌靜靜的看着婦人表演,隨口而出的話語,要多髒有多髒,饒是慶忌這樣的好脾氣也眉頭皺的不行。
由於是大清早,這邊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惹得不少鄰里鄰居來看,慶忌早已習慣,這些人對於熱鬧的喜愛比他們生活都重要。
慶忌看着越發無理取鬧的婦人,轉身就要進屋子關門,跟一條瘋狗吵架?
除非你也是條瘋狗。
婦人見慶忌又要像以前一樣進屋鎖門,她先聲奪人,一步跨出,直接拽住慶忌的胳膊,死死的拉着他。
慶忌有些煩,隨手一甩,沒用多大的勁兒,然而婦人卻是向後倒去,直接坐在地上,開始掩面哭泣。
“你個龜孫兒啊!欺負我個婦人家,我滴兒啊!娘無能啊,竟然被這麼個王八蛋欺負了……”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開始對慶忌指指點點。
慶忌就那麼看着婦人,淡淡的說道:“你也別在我這裏耍無賴,爺爺房子留的名字是我的,那麼這就是我的屋子,前面的我可以不計較,好歹看在爺爺的臉面上,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再來我這裏鬧事兒,咱們去鎮上官府見,正好,也讓官府查查你那男人幹了些什麼勾當和喪盡天良的事情……”
女人一愣,顯然她沒想到慶忌竟然會說這樣的話,或者說變得如此強硬,本來今天帶來兒子就是要來場同情戲,博得一些鄰居的支持,然而慶忌這句話把她確實嚇住了。
老東西死的時候房子下寫的名字確實是慶忌,這件事兒要是真的鬧到官府去,喫虧的肯定是她們,而且自己男人那慫樣子她也知道,幹了什麼事情她也清楚,要是一切都被抖摟出來,恐怕就要完蛋。
一時之間,婦人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慶忌說話的聲音很大,有意讓周圍的人聽見,自證清白,也是給予警告,若是再嘴上不乾淨,他慶忌絕不姑息。
就當所有人認爲沒有戲看的時候,一道身影奔出,手裏拿着砍刀,直直衝向慶忌。
“他媽的!搶佔老子的房子,你個狗日的還有理了?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見老不死的!讓你們地下團聚!”
人羣中驚呼聲響起,喊道:“殺人啦殺人啦!”
慶忌看向衝來的男人,眼神極其冷漠,他在意男人的那句話,老不死的,所以,他很生氣。
婦人看着提着砍刀衝出來的男人,驚恐不已,一旦出了人命,恐怕男人下半輩子就要在牢裏度過了,婦人想要起身阻攔,男人卻已經極速略過她,一刀砍向慶忌的脖子。
不少人都是捂住眼睛,不敢看這血腥的一幕。
慶忌近距離觀察着男人的臉色,蠟黃,黑眼圈,明明壯年,卻已經是暮年的感覺,他極其厭惡的看着男人,伸手一拳打在男人持刀的小臂上,男人喫痛,長刀瞬間落下。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慶忌就瞬間擡腳,本想着竭盡全力,但又在空中卸掉了大多數氣力,一腳踹在男人胸口之上,男人倒飛出去,摔在泥濘的土路上,沾了一身的泥巴,看上去狼狽不堪。
全場寂靜無比,沒人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爲一切過於快速。
婦人看着倒地的丈夫,有些懵,但隨即怒火中燒,憤怒的起身,撲向慶忌,誓要抓花這個小雜碎的臉。
“小不死的!我抓死你……”
還不等婦人接近,一聲清脆的響聲貫徹雲霄,撲向慶忌的婦人難以置信的捂住左邊臉頰,火辣辣的疼,他看向慶忌,瞪大雙眼,憤怒的喊道:“你敢扇老孃?老孃跟你拼了……”
“啪!啪!啪!”清脆且響亮的聲音連續三聲,還想靠近慶忌的婦人頓時蔫了,她捂住兩邊早已紅腫的臉頰,坐在地上,真真正正的開始哭泣,自己什麼時候被人扇過臉?
圍觀的衆人看着那個少年,他們難以置信,似乎對於少年發怒打人很是驚訝。
慶忌看向站在女人身邊的小男孩兒,儘管對於這些事情還不甚理解的他終究是感受到了不對,畢竟父母被打,多少也會有點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