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車上還有點，你們稍等。小年，幫你姐姐把這兒東西順一順，別讓她搬重的東西，你是個男人多擔待點。”
劉小年：……
莫名其妙被指使了，他還一句反駁都說不出來。
這感覺挺糟糕的。
但看看他們搬來的東西——呵，好大一塊金華火腿，看着就要不少錢，還有各種果子蜜餞分開裝了一袋袋，旁邊是兩瓶酒兩條煙，其他的更好喫的更是數不過來。
劉小年還在這堆東西里發現了好玩意。
巧克力，奶粉和麥乳精。
這在慶城縣都不一定能看到，何況是在鄉下？
劉小年看着眼睛都值了。
其實沈清秋不過是跟劉曉娟商量了一下，決定將給的錢都變成這些東西，這些補品能放得時間更久。就算給錢，估計在劉鐵生父子身上放不到三天就沒了。
劉母更是瞠目結舌。
她隨手打開一個袋子：“喲，這麼大的花捲包子。”
劉曉娟喜滋滋地說：“這可是我婆婆親手做的，都是肉餡兒的，可好吃了。媽，你回頭放起來，能喫一個春節呢。”
“誒！”劉母樂呵呵地答應了。
鄉下人家，什麼時候看過這麼多好喫的。
劉母高興了，索性又給中午添了兩個硬菜。
喫飯的時候，劉鐵生看在送來的菸酒的份上，破天荒的沒有罵人。
沈清秋大大咧咧地坐下，一回頭，她看見劉曉娟抱着孩子一臉窘
促地站在旁邊，似乎又想坐又不敢坐的樣子。
“坐啊，準備喫飯。”
沈清秋將小思好抱在懷裏。
劉曉娟飛快地瞥了父親一眼，乾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媽，您先喫吧，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要幫忙的。”
想到劉曉娟到底是人家親生女兒。
大過年的難得回來一趟，她想去廚房陪陪母親也是人之常情。
沈清秋沒有拒絕，點點頭：“那你去吧。”
劉曉娟逃也似的離開堂屋。
劉鐵生冷冷盯着女兒的背影，喝了一口酒，點起一根菸：“哼，算她還記得我們老劉家的規矩。今兒你是客人，又是親家，所以才能上桌喫飯。不然我們幾個老少爺們陪着女人喫飯，這一年都要晦氣。”
沈清秋一把奪過他的香菸。
不緊不慢地將點燃的香菸一點點捏在掌心裏，等她展開手時，那根香菸已經碎成幾段，沈清秋像是一點都不知道疼似的，就這麼冷冷地看着他。
“你……”
劉鐵生看到沈清秋的眼神，心裏就忍不住發憷。
“孩子大病初癒，你作爲祖輩不關心就算了，怎麼還好意思抽菸？”
沈清秋不客氣地瞪着他，“還有，什麼叫跟女人一起喫飯晦氣？跟你這種一年到頭像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在一起喫飯，我還覺得晦氣呢。”
她轉臉看着顧逸風，“去把你媳婦喊來喫飯，連你親家母一起。”
“哎。”
顧逸風纔不管那麼多。
轉身就把劉曉娟母女倆都叫來了。
劉母雙手不斷搓着圍裙：“這樣不好吧？都是老少爺們，他們先喫就行了。”
沈清秋看到她這幅樣子，終於明白劉曉娟爲什麼對這個母親又愛又恨了……
“那你也趁熱喫點墊墊肚子，沒道理我們在這兒喫飯，你一個人在廚房餓着的。傳出去，人家還以爲你們劉家揭不開鍋呢。”
沈清秋半開玩笑地打趣。
劉母心頭猛地一跳。
其實沈清秋就算沒說中，也大差不離了。
劉家這個年其實過得很難，要不是前幾天村裏發了一次補助，他們現在連喫飯的錢都沒有，更不要說待客了。
所以劉曉娟送來的這些年貨喫食，或許劉鐵生父子看不上，但劉母卻實打實開心。
有了這些，寒冬臘月至少能撐一兩個月。
等到時候，父子倆出去找個事兒做，家裏青黃不接的尷尬局面就能緩解。
劉鐵生陰沉着臉，但他知道沈清秋的厲害，不敢在明面上翻臉：“行了行了，你也拿個碗筷喫點吧，夾了去廚房。”
至於劉曉娟……
他沒膽子管，只好瞪着眼睛吹鬍子。
有其他人看不下去了：“老劉，你怎麼能這麼縱得女兒？一個嫁出去的丫頭片子，喫飯還能跟咱們一桌？這不是沒規矩嗎？”
劉鐵生樂得看笑話。
他一揚脖子喝了個空杯：“嗐，輪得到我管嗎？”
“你是她老子，生她養她怎麼管不得？就是打死罵死也沒人能說什麼！”
看熱鬧的在挑事，劉鐵生偏生最喜歡跟這種人在一起。
“你看她現在服管嗎？翅膀硬了！”
劉曉娟捧着碗，喫也不是，不喫也不是。
顧逸風皺眉：“爸，曉娟還在休產假呢。況且之前爲了孩子動手術的事情，她也累得不輕，過個年一起喫飯怎麼了？”
“好了，少說兩句吧。”劉曉娟想息事寧人。
“哎，這話可不對啊。女人天生就是下賤的，不能跟咱們男人一起喫飯，你看看這頓飯吃了，我們一整年都要倒黴！”
啪的一聲，沈清秋將筷子拍在桌上。
巨大的響聲，嚇得衆人一跳。
她冷笑：“女人天生下賤？不好意思，諸位可都是女人生的呢！既然親家公這麼看不起咱們，這頓飯還是別吃了。走吧，我們回去，我帶你們下館子去！”
沈清秋說走就走，留下一桌子空位置。
顧逸風拉着劉曉娟轉身，只來得及跟廚房的劉母說一聲道別。
一行人就上了小汽車，絕塵而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驚呆了衆人，劉鐵生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還有人在大過年的時候直接甩臉給主人家看，連飯都不喫就走了。
更過分的是，他們是坐着小汽車來的。
一到劉家門口，全村都知道了。
現在他們離開，村裏那些好事愛看熱鬧的老老少少都過來打招呼。
“怎麼這個點回去了？這不是纔來嗎？”
“你們喫好飯了嘛？”
沈清秋一點面子都不給，皮笑肉不笑地說：“劉家不稀罕跟我們一起喫飯，所以送了禮拜了年我們就回去了，不就是一頓飯嗎？我們回家也喫得起。”
衆人：……
劉家：……
很快，劉鐵生不待見親家，大過年的連頓飯都不讓人喫的消息傳遍了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