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領着沈清秋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杜有德一聲要掀翻屋頂的暴喝。
他皺了皺眉,暫時沒進去。
沈清秋在他身後探頭探腦,他低頭瞥了她一眼。
夫妻倆各懷心思在門口站着開始聽牆角。
……
杜有德是要氣瘋了,不顧兒子蛋疼,就把他拎了起來。
“你說!你到底惹了誰!東西被誰拿走了!”
杜大民被他扯着,剛緩過來一點的疼痛又加劇了,慘叫了起來。
“爹!爹您先放放他!他這樣也說不出來啊!”杜紅秀急道。
“你個狗孃養的,這麼要命的東西你都敢丟!你怎麼不把你的腦袋丟了!給老子說!說不出來老子廢了你!”
杜大民這會兒是真的慌了。
他本來是不敢說的,因爲他也怕張大山。
但這會兒也是容不得他不說了,眼看不等張大山來宰了他,他爹已經要弄死他了!
“是,是張大山家的!是那個賤人!她勾引我!然後打了我,搶了我的東西跑!不信,爹,爹你去她家找!她又不是第一次偷錢!”
此言一出,杜大民和杜映秀都傻了眼。
……
門外,沈清秋勾了勾嘴角。
得,大戲這就要開始唱了。
然後她就感覺到頭頂有一簇涼颼颼的視線。
她擡起頭,張大山低下頭。
兩人四目相對,火光四射。
沈清秋沒管張大山,而是立刻推了門進去,大聲道:“你說我拿了你什麼?”
杜家三口都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來,頓時就都驚了一下。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話可能是真的。
因爲這會兒杜大民的眼睛瞬間就通紅通紅的。
“你這個賤……”
“人”字還沒出來,張大山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杜大民瞬間就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一樣。
張大山問他:“你說她拿了你什麼?”
杜大民嚇懵了。
主要是張大山的語氣,也不帶着善意……
他難道敢說,他今天趁着沈清秋落單,想佔她便宜,然後被她打了,偷了東西嗎?
沈清秋或許在張家屯沒什麼分量。
但張大山的分量,卻很重。
見他也來了,杜有德和杜紅秀也冷靜了一些。
“大山”,杜有德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自己養的龜兒子,道,“他把庫房的鑰匙,供銷社的訂貨單子,還有給的定金,全丟了!”
張大山皺眉,直接問:“幾個意思?你說是她拿的?”
沈清秋沒想到他會出面,有些驚訝。
但她決定先靜觀其變。
杜有德和杜紅秀都不敢吭聲。
主要是東西實打實地就是丟了,現在杜家公媳倆也有點六神無主。
杜大民被張大山盯着,蛋更疼了,腦門上的汗像滾豆子似的往外滾。
他憋了半天,但東西丟了,他不敢不找。
“是她……我回來路上,就碰到她了,她打我一頓,搶了我東西。”
張大山問了出來:“碰到她了,她就打你?”
“對”,杜大民道,“她不但是個小偷,還是個土匪!打人賊狠,她要廢了我!”
杜有德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陰沉沉的。
杜紅秀則是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起今天沈清秋說兩碗飯打了……
張大山聽了都笑了,一把抓起沈清秋的手,把沈清秋嚇了一跳。
張大山不理他,只是把沈清秋那小手舉起來,道:“就她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路上遇見你就能把你打一頓?杜大民,你可是個男人
。”
“她,她勾引我啊!”,杜大民拉了拉杜紅秀的袖子,都要嚇哭了,“紅秀,我對不起你,我沒把持住,叫她鑽了空子……”
杜紅秀心裏冰冷冰冷的,扯回自己的袖子不吭聲。
杜有德罵了他一句:“你閉嘴!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說什麼人家勾引他,真的勾引他就不會打他了!
他只能難堪地對張大山道:“大山,東,東西先還回來。他的事情,我問清楚了,給你一個交代。”
張大山皺眉。
他壓根不信沈清秋會勾引杜大民。
這世上,除了杜紅秀這傻子,誰還能看上他?
圖他長得醜,還是圖他窩囊廢?
但……
他低頭問沈清秋:“你拿了他東西嗎?”
沈清秋那雙大眼睛瞬間就變得溼漉漉的。
張大山:“……”
“我沒碰到他”,沈清秋道,“也沒拿他東西。”
杜大民急道:“你,你咋還不認?!你拿了錢就算了,還有鑰匙,還有單子!這都要命的東西啊!”
沈清秋也很激動:“我沒拿,我就是沒拿!我也壓根沒碰見你!我今天這才第一次見你呢!不信的話你們來搜啊!”
杜有德連忙道:“小魚娘,你別急,有話好好說……”
“他都這麼說了還要我怎麼好好說了?!不但污衊我的男女關係,還說我偷東西!他這是想逼死我!”
杜大民也惱了:“你怎麼敢扯這樣的謊?東西還回來!要打死我打殘我都好說!”
“我都沒拿,我怎麼還?!”
“小魚娘……”
張大山道:“紅秀你帶她去搜身。”
杜紅秀有點不知所措:“要不……”
其實她也着急,她也懷疑。
但這麼扯開來講,面子上又過不去。
倒是杜有德,詫異地看了張大山一眼。
張大山斬釘截鐵讓搜身,不是說他不相信沈清秋。
恰恰相反,他是相信他媳婦沒有拿。
果然,他立刻道:“她在你們家幹了什麼我是不知道,但中午的時候送飯回家,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然後我送了她一起過來。如果你們在她身上搜不出來
,那說明東西就還在你們家裏了。”
沈清秋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幫我說話?
在張大山這種壓力下,世故圓滑的杜有德就只能道:“算了……”
杜大民急道:“爹!怎麼能算了?!真是這娘們兒,打了我還偷了我東西啊!這樣的人,在咱大隊上,您能安心啊?”
沈清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紅秀嫂子,搜我吧。”
杜紅秀看看杜有德。
沈清秋就道:“今天這事兒如果不搞清楚,我回去就吊死!”
張大山又皺了皺眉,但是沒吭聲。
杜有德就被氣得直抖。
之前他媳婦花大娘就說了,不許再提沈清秋以前的事情,讓她在這兒安心過日子。
沒得他媳婦放了話,他還去扇他媳婦嘴巴子的。
而且今天這東西搜出來也就算了,要是沒搜出來,那就是徹底把張大山得罪了!
但都被逼到這份上了,他只能咬着牙:“紅秀!”
杜紅秀只能帶沈清秋去隔壁孩子睡的那屋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