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地睡着。
然後突然有個人在摸他的臉……
“兒啊，媽想死你了……”
張小松還“哼唧”了一聲。
睡在櫃子那一頭的沈清秋突然“嗷”地一聲叫了起來。
張小松：“啊？！啊？？？！！啊啊啊！！！”
張小魚：“哇——”
一頓雞飛狗跳之後，沈清秋點了煤油燈。
然後就看見馬帶男僵在那。
張小松人嚇傻了：“你，你怎麼來了？！”
馬帶男抽抽搭搭地道：“媽，媽想你，想瞧瞧你……”
張小松似乎還沒緩過來，一愣一愣的，扭頭看沈清秋。
沈清秋抱着張小魚安撫，陰沉着一個臉，擡頭看向敞開的大門。
“你是怎麼進來的？”
馬帶男道：“我，我就是想孩子了，來，來瞧瞧。”
沈清秋直接提高了音量：“可你是怎麼從大門進來的！？”
馬帶男小聲道：“我，我在門口瞧着，見你沒，沒鎖門，我沒忍住，就進來了。”
張小松傻了眼：“你沒鎖門啊？！”
沈清秋惱火道：“不是你最後一個進屋的嗎？！”
張小松琢磨着他沒鎖門嗎？不可能吧……
他倆互懟是常有的事情，張大山都見怪不怪了。
但馬帶男見了，突然委委屈屈地道：“你，你別罵他……他還小，不懂事。是，是我不好，他從小沒有親媽，沒教好……”
沈清秋傻了眼：“你知道什麼啊你？！他哪裏就沒教好了？！他好得很！”
有你不如沒你好吧！
張小松一叉腰：“哼。”
他當然好得很，大隊上數一數二的一條小漢子！
馬帶男：“……”
沈清秋頭痛地道：“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大晚上的到處亂跑，回頭把杜家人也給嚇着。”
馬帶男扭扭捏捏地道：“天黑，我害怕。”
沈清秋：“……”
馬帶男道：“小松，你送送我吧。”
沈清秋黑着臉道：“那你讓他一個孩子自己走回來啊？”
張小松想說我沒問題啊！
但是看了一下沈清秋的臉色，他又默默地縮了回去。
沈清秋又道：“你不是說你是一路要飯找過來的嗎？那你還怕黑？你晚上住哪兒啊？”
馬帶男只好道：“我就是想跟小松多待一會兒。”
沈清秋煩躁地道：“我沒說不讓你看！大山回來了也一樣讓你看！但是你下次白天來，敲門進，別嚇人！”
馬帶男有點傻眼。
她今天進屯子的時候就和沈清秋打照面了，覺得這女的有點傻。
不但把她領進門，帶她見小松，還勸小松。
結果這會兒突然強硬起來了……
她心道，可能也就是在張家屯的人面前裝賢惠吧。
想到這兒，她就低下頭小聲道：“小松，那，媽先回杜家去，明兒一早再來看你。”
張小松鬆了口氣。
“行了，你趕緊走吧。”
等人走了，張小松趕緊跑過去看看門栓。
“我沒鎖門嗎？不能吧？！”
沈清秋沒好氣地道：“誰知道！”
張小魚“嗚嗚”地道：“嚇死小魚了，嚇死小魚了！”
沈清秋摸着她的頭，道：“都怪你哥！”
張小松衝出去把大院的門鎖死了，又回來把門栓拴死死的。
然後對張小魚賠笑道：“小魚，哥把門都拴好了。”
張小魚道：“哥，你再忘了鎖門，人家就會把你妹妹偷走！你就沒有妹妹了！”
嚇得張小松差點給她來一個立正。
還想再狡辯兩句，可是人家進來了也是事實。
沈清秋看他的樣子，發現他當真一點不惦記剛走的親媽。
……
隔天一早，沈清秋給孩子做好早飯就出去了。
王蓮十分生猛，吊着個手還把工完成了。
採集隊的衣服推遲了個把月，終於全部下來了。
她要去驗收。
沈清秋臨走之前交代張小松：“把碗洗了……”
張小松抱怨道：“果然是洗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沈清秋一陣風似的帶着張小魚跑了。
張小松在井邊提了水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洗碗，倒是自得其樂。
結果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聲抽噎。
張小松僵着脖子回過頭。
馬帶男哭哭啼啼地站在那：“哎……兒啊，她連這個，都讓你做啊？”
張小松：“……”
突然很煩是怎麼回事！？
馬帶男也不說話，一邊抽抽搭搭的，一邊快步走過去，搶過他的碗就開始刷。
張小松傻了眼，一擡頭，纔看到馬帶男身後還跟着一羣大媽。
可不是嘛，她現在是敏感人物，好多人跟着她的。
大夥也不幹啥，就站在那嘮嗑。
胡媒婆突然蹦出一句：“還是親媽疼兒子啊……”
張小松眯起了眼睛：“你啥意思？”
胡媒婆擠擠眼睛，笑道：“你瞧，你媽幫你刷碗呢。”
“我稀得她刷！我自己要刷的！我就喜歡刷碗！”
說着直接走過去把那個裝碗的大盆拖走了。
陳大娘拉扯了胡媒婆一下：“不要胡說八道。”
胡媒婆努努嘴，不吭聲了。
張小松賭氣自己在那刷碗，馬帶男蹲在旁邊，有點卑微討好那樣子。
時不時伸手去抓碗，張小松都瞪她。
但她鍥而不捨地去抓來洗，張小松一個小孩也是沒辦法，只好由她一起洗了。
一羣大娘就一邊嘮嗑一邊瞥他們。
把個張小松瞥得頭皮都炸了。
他真的好煩啊！
這女的走了就走了，還回來幹什麼！
攪和得他日子都不消停。
可這話他不敢說出來，怕說出來遭人數落。
只能賭着氣在那刷碗，後果就是還打碎了一個。
馬帶男趕緊抓起他的手，“哇哇”大叫：“咋樣，有沒有割到手啊！”
張小松煩躁地把手抽了回來，面無表情地回了屋。
……
沈清秋忙了一大圈，清點好衣服，記錄好名字弄了一本小冊冊。
然後就等着人來取了。
中午的時候又要飛奔回家做飯。
王蓮連忙道：“我，我做一口吧，你帶回去。”
“不用了，小松挑嘴得很，我得回去給他做。”沈清秋隨口道。
這時候杜青青黑着臉回來了。
她道：“嫂子，您別跑了，他有飯喫。”
沈清秋：“啊？”
“那女人在你家給他做飯了。”
沈清秋：“……”
杜青青煩躁地道：“有奶就是娘，呸呸呸。”
沈清秋皺眉，她很不喜歡人家動她的東西。
現在她已經把張家廚房當成她的地盤了。
莫名有一種領地被入侵的感覺。
既然已經被“入侵”了，那她就不回去看了，眼不見爲淨。
沈清秋道：“哦，他有飯喫，那我就不回去了，嫂子我跟你蹭一口。”
王蓮嚇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連忙道：“好，好。”